峰巒連綿,蒼鬱崢嶸,壁立千仞,不受陵跨。
濃霧繚繞,雲濤翻騰,滾滾銀河,白茫茫一片,疑似浩宇仙境。這,便是東臨國傳說中的軒轅山。
山上唯有兩峰傲露決巔,那便是臨宇峰和玉女峰。兩峰雖同屬一山,然中間橫劈一斷崖,如天斧逆雷怒斬而成,險不可言。至今罕有人至這座山,隻因這山林裏陰風之淩厲和懸崖之險峻無以倫比,更有人遙聞狼吼猿嘯,最甚者,鬼哭魅笑,讓人聞之喪膽。
有詩作證:陰風搜林山鬼嘯,千丈寒藤繞崩石。
所以,這座山峰在世上神秘之極,世人遙窺其表,隻得見翻雲騰霧密繞,狀似高聳如天柱直衝雲霄,僅此而已。
可是若有人能臨巔而望,便知這兩峰於浩瀚銀宇中,亦不過濃墨兩點。隻是,能禦臨如此奇山危峰者,莫不仙者乎?然,此刻,那玉女峰上,卻可見一人白衣飄揚,長發如瀑迎風灑墨,乾坤展清眺,天高地迥,宇宙之無窮間,那抹清影風華絕代。仙者?人乎?
赤陽淩侵,正值午中酷熱之時,樊城城郊外,草長可沒馬蹄,卻也熱氣鬱蒸,綠波欲沸。在這遼闊高遠之處,房舍寥寥無幾,唯見一家茅舍茶肆,此時,那裏黑乎乎一片,幾乎坐滿了人。個個皆是帶刀佩劍,豪言壯語,看來是江湖人士一時雲集於此。
夥計靈活地穿梭在茶肆裏,忙乎得滿頭大汗,卻也笑得合不攏嘴。在這偏遠的地方,平日裏能有幾個過客行至於此落腳?像今天這種情況,幾是天上掉餡餅的機率。這全托武林盟主沐大俠的福啊!三年前,武林各大門派為爭奪水族天衣,明殺暗鬥,致使整個武林慘雲蔽日,風氣萎靡不堪。是沐風沐大俠在取得天衣後,在各大門派麵前將其毀之,止息了那場武林浩劫。雖如此,各門派死傷無數,為休養生息之計,沐大俠與各大英雄定下三年之約,也就是三天後的‘英雄會’。這才有了今日的群英聚此的盛況。
“據說,這次英雄會上,不但各路英雄雲集,就連各大世家都會自各地紛至沐府。”一個腮邊長短淡黃須的中年人,玲瓏雙眼炯亮得好似要突出雙睛。
“不僅如此,武林第一美人聽過沒有?便是那淮安司徒世家司徒豔,據說見過她的人莫不為之神魂顛倒,從此相思無涯...”更有一人冠束長發,白淨的麵容,嘴角翹得可容一顆蛋了,酒杯在手卻是停在嘴邊,似是說得興奮忘了飲下去。
“司徒女俠豈是我等可以覬覦的,那可是盟主的心上人啊!”盟主便是那聲名赫赫的沐風沐大俠。
話音剛落,馬上響起一陣唏噓聲,仿佛落了滿地的傷心和遺憾。
“可不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沐盟主少年得誌,意氣風發,戀慕他的千金女傑如過江之水,卻是多年難抱美人歸啊...”
這時,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裏,一直垂首倒酒自斟自飲的年輕人無聲一笑,手中動作行雲流水,瀟灑之極。
“司徒小姐果真眼高,看來的確是世間絕色,若不得見,豈不抱憾終身?”
“是啊,隻是盟主心坎上的人,我等亦不可輕褻了去啊...”
“江湖兒女從來不拘小節,即使是盟主的心上人,讓我等飽飽眼福也未嚐不可啊...”這時,一個半笑半說的聲音響起,眾人不由刹時一靜,隻覺這聲音清潤如環玉相扣,散逸如飛瀑擊石,醇如酒,鏗鏘磅礴猶如上古琴音,回蕩在眾人心中,讓人不自覺深深地為之折服。一個有些晦暗的角落裏,一個少年自斟自飲,怡然自得。
初見之,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少年,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如墨長發用一根灰色的布條鬆鬆垮垮地隨意半係在腦後,身著交襟淺灰雲紋長袍,身材頎長;再看,這是一個懶慢間帶著疏狂的少年,那是自裏散發出的一股瀟灑。
“在下說得不對嗎?”那少年緩緩抬頭,略帶無辜的眼神成一道弧形迎上各位江湖人士的打量。雙眼澄澈如清泉,素質參紅,如日在天,這個少年好生俊朗,眾人又是一震。
“這位小英雄所言甚是,我等既是懷興而來,必要盡興而歸才是。這樊城數年之變,可謂翻天覆地,有酒有劍有美人,哪一樣也不可放了過去。”
“哈哈哈,崔大俠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那是,更何況,這盟主不是還沒有追到手嗎?”那少年好似得到了肯定,興奮得右掌一拍右腿,說得更歡了,“大家還是有機會的。不是說,那美人看不上咱盟主嗎?說不定,美人就喜歡你們這些類型的呢?”說著,眼裏閃過一道狡黠揶揄之色。俊朗少年微揚的嘴角,靈透散漫的雙眸,清越的聲音淙淙作響,此話出於其口,眾人不覺絲毫輕浮猥褻,反而越覺此人和顏善笑,精魂內斂於內,不可小覷。
“哈哈哈,說得極是,極是啊...”頓時滿堂的笑聲,應和聲,不絕於耳,爽朗之極。
“不知這位小兄弟,是哪一門派下的弟子?怎地看得有些眼生?”一人美須髯掛,儒士裝扮,手搖羽扇,看似自然隨意,眼裏卻是閃著睿智的光芒,直直地盯著那少年。眾人齊齊望向他,似這也是他們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