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褚至情的夫人?”
說話的人,聲音並不好聽,有些沙啞,帶著深深的疲憊感,但卻有絕對的莊嚴感。
玉如意低聲道:“正是,民女玉如意。”
“嗯……長安重重圍困下你能進來,想必經曆了許多磨難,平身吧……賜座。”
賜座?玉如意心知這是極高的榮譽,當即便伏地磕頭謝恩,旁邊的一個太監過來扶了她一把,她這才低著頭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們夫妻兩都是忠君之士啊……不必拘束,抬起頭來吧。”
玉如意聽言,這才深吸一口氣,微微抬頭望過去。
上麵坐著的這個人,就是大唐的皇帝麼?他並不像玉如意想象的那般,身著明黃,而是穿了一件赭石色的長袍,手裏握著一卷書,看起來很是家常的樣子。
四十餘歲的樣子,臉色蒼白,輪廓分明,表情有著一種生而具之的傲然,半垂的眸子由上而下的俯視著玉如意,目光淡然而冷靜,給人一種很是冷漠的距離感。
玉如意與他目光輕輕一觸,遂急忙垂下眸來,人也不由得有些緊張。這就是所謂的皇威麼?果然是她這樣的小****承受不住的。
而座上那位,一時間也沒了話,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屋中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就在這時,外麵一聲通報響起,“太子殿下到。”
皇帝李適那冰封的麵容這才和煦了幾分,立即朝旁邊的太監道:“快傳!”
太監立即小跑著過去通傳,不一會兒便領著原來的宣王,現在的太子李誦走了進來。
李誦身披一身銀白的輕甲,比起之前來,更顯得英氣逼人。一進屋來,便先朝皇帝行了個大禮。
玉如意也慌忙蹲下身子給他請安,太子見狀,上來虛扶了一下,道:“剛從城牆上巡查回來,便得知玉娘子到了,所以便連忙趕來。”
玉如意連忙躬身道:“民女惶恐。”
李誦微微一笑道:“有什麼惶恐的,我沒想到三郎竟然真能讓你進來,他開始說過,你有辦法能進入皇城,我還不太相信,卻沒料到如今真真見到人了。”
聽到他這麼說,玉如意心頭一沉,原來一切都是褚至情的安排。開始她還納悶他怎麼知道玉宅密室的事兒,但又想著之前二人是在鬆樹林裏初遇的,想必是看到了她從密道裏出來的情景。亦或者是父親在世時候,與褚家關係密切,所以褚家知道這個密道。
可是現在種種情景聯係起來,足以見得,褚至情對玉家的熟悉遠遠超過她玉如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幼時,他遠在洛陽,而後又被送到了少林,他怎麼會知道玉家這麼多事情的?!
雖然玉如意心中疑惑重重,但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疑惑的時候。於是,她對李誦道:“三郎當初留信讓我過來,說是要救一個無比尊貴的人……”她看了一眼座上的皇帝,卻沒敢繼續往下說。
李誦聽言,卻是反問她:“聽說你帶了數百人的護衛隊過來?”語氣裏,竟然有些不滿。
玉如意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了。如果是救人的話,皇帝自然是帶有自己的親衛隊的,不需要她帶人,她的作用僅僅是帶路而已。可是,現在她卻帶了百人的士兵過來,肯定會讓太子有所懷疑,而皇帝此時,顯然也皺緊了眉頭,目光有些閃爍不定。
玉如意心知,此時必須說實話,且不說什麼欺君之罪的問題了,隻要她言語裏有半分漏洞,那密室裏的百餘人怕是瞬間就沒了性命!
於是,她慌忙跪下來,對李誦道:“事出有因,太子請聽我說!”隨即,她將出城遇到尹柏寒隊伍,而後又在林子裏被朱泚隊伍搜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李誦聽。
可是,說完後,卻見李誦並沒有多的反應,她想了想,又急忙補充道:“三郎之前並未告知民女到底是要救什麼人,隻是說要救一個極為尊貴的人。我萬萬沒有想到是……”玉如意頓了頓,隨即道:“若是我知道,我是斷然不敢隨意帶人錢來的!”
玉如意說完這番話後,大殿裏又恢複了寧靜。
李誦和皇帝兩人互相對視著,似乎在用目光交流著玉如意話裏的可信度,好半天後,皇帝微微一點頭,李誦這才輕輕籲出一口氣來,走到玉如意身邊,將她扶起,笑道:“玉娘子的苦心,父皇和我都了解了。隻是那隊人,著實不能留著隨駕。”
“民女明白。”玉如意點頭道:“隻是現在外麵朱泚搜山怕是還沒有結束……民女懇求讓他們就在密室中藏匿一夜,明日探查過後再離去可好?”
李誦聽言,思索了片刻道:“也罷,他們也都是我大唐的忠義之士,就讓他們藏匿至明日吧。”隨後,他朝旁邊的太監招呼道:“你去安排一下,讓人送點吃食過去犒勞一下他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