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剛要出門,又被李誦喊住,他朝那太監走了幾步,在他耳邊低聲道:“你去好好看看,那些人有沒有什麼異動,隨時回來向我彙報。”
“是!”太監應聲離去。
須臾,太監回來了,在李誦耳邊耳語了幾句,李誦那深擰著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來。隨即便對玉如意道:“玉娘子奔波勞累數日,想必乏累至極了……這樣,小冬子,你帶玉娘子去後麵,尋一間幹淨的廂房讓她好好歇歇。”
玉如意聽言,緩緩起身,卻沒走,隻是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李誦。
李誦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便笑道:“那些士兵你自不必擔心,我已經安排人送了飯食和水過去,等天黑了,朱泚的隊伍離開後,他們便會自行離去。”
玉如意見他眉目淡定,不像是有所隱瞞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福身行禮,又朝皇帝叩拜告別後,這才跟著那小太監離去。
李誦目送著她離開大殿後,這才轉頭朝皇帝道:“父皇放心,那領隊的尹柏寒是杭州尹節度使的嫡次子,這次叛軍作亂,尹家出了不少軍資協助江南的軍士,所以江南至今仍是太平的。這人是值得信任的。”
皇帝聽言,一直陰沉著的臉色終於緩了緩,有些疲憊的看向李誦道:“知道了……城外境況如何?”
“李懷光畢竟是征戰多年的老將,著實厲害……”李誦輕輕歎了口氣,隨即跪下身來道,“兒臣駑鈍,不能救父皇於水火中,實在愧疚!”
皇帝慌忙丟了手中的書卷走下台階來親自將他扶起,“吾兒說的這是甚話!朕自然是知道李懷光的能力……隻是,要朕從這皇城中逃離,朕實在是心頭難安啊!”
“父皇!”李誦噗通一下跪倒在皇帝麵前,“父皇,朱泚大軍將長安城重重圍困,就連皇宮也是岌岌可危……為了父皇的安全,為了黎民百姓,您不得不走!隻要他們沒找到您,沒拿到玉璽!孩兒就算死,也不會讓這些亂臣賊子登上皇座!”
皇帝默默的看著他,眸中隱隱水光閃動,許久後,皇帝深吸一口氣,仰起頭來,緊閉雙眸:“罷了,朕走。你去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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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得可怕,先是人聲漸漸消寂,接著是遠遠近近的燈火都陸續熄滅。
月,緩緩的出現在墨色的夜空中,朝玉如意鋪灑下一層層寒冷的光波來,仿佛給她的身影鍍上一層白霜。
玉如意扶著雕花的窗欞,回望著那清冷的月,初見帝王時那些許的緊張和心悸也漸漸淡去,慢慢的,隻剩下對褚至情的思念。
越是這種夜,越是這樣孤獨的時候,越容易思念一個人。
忽然,廂房不遠處的回廊出現了一抹昏黃的光,一點一點的將夜色暈染開,就在玉如意將目光移向那的時候,衣袂輕飄的文安公主便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怎麼是她?玉如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雖然對方是個公主,可是對覬覦自己相公的人,玉如意一點好感都沒有。當即也不想和她打照麵,飛快的將窗戶關上,也不管那關窗戶的聲音在這靜夜裏有多響亮。
玉如意三兩步跳到床邊,兩腳將鞋子蹬掉,衣服都不脫就迅速的縮進了被子裏。
片刻後,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玉娘子,玉娘子。”
玉如意不應,聽得出來那是荷露的聲音。
“玉娘子!”聲音提高了幾分,隨後響起了輕輕的拍門聲。
玉如意還是不應。
隨後,門外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似乎是在商量著什麼,突然文安帶著幾分怒意的聲音傳來:“玉如意!你開門啊,躲什麼?剛才明明看到你在窗戶邊的!”
玉如意皺了皺眉,用被子將頭一蒙,繼續不搭理。這女人還沒見著就在外麵大吵大鬧的了,要是放進來自己還有好果子吃嗎?
“玉如意!玉如意!”文安居然不顧形象的踢起了門。
“公主……公主……”荷露小心的勸住她,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須臾,文安的聲音平和了許多:“玉如意,你開門,我又不會拿你怎麼樣,你怕什麼?我隻是想問問三郎的下落。”
玉如意在被子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誰怕你了,是煩你好不好,懶得侍候你,見了還要跪什麼的,很討厭的。三郎三郎,倒是叫得親密,一個未出閣的公主,口口聲聲的喊著人家的夫君,要臉不要了。
文安不甘心的又喊了幾聲,卻不料竟招來了守夜的侍衛,在侍衛的詢問下,她也隻能無奈的離開了。
聽到外麵安靜了,玉如意這才呼出一口氣,從被子裏鑽出來,隻覺得耳朵裏滿是文安的聲音,煩都煩死了。
許是這些天餐風露宿的實在太累了,玉如意這一覺倒是睡得格外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