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絹委屈得不得了,也窩著一肚子的火,隻是眼下,那些本來跟她同一陣線的人如今全部都退縮了,她也不敢再作,隻得退到一邊靜候定國公的到來。
尹樂一直都沒有做聲,她知道此去定國公府來回起碼要一個時辰,便對太公道:“這裏冷,進屋裏坐坐吧,裏麵烤著火呢。”
太公道:“不必了,我此刻心裏也烤著火呢,一個個沒出息,窩囊廢,我劉家出了此等不孝子不賢媳,才是真正的家門不幸。反正有這麼多人陪著我吹冷風,我還怕什麼冷?凍凍就好,凍一下腦子就清醒了。”
“小香,給太公取個暖手小爐出來,壽頭,去給太公泡一杯凍頂烏龍,要滾湯的。”尹樂吩咐道。
壽頭點點頭,乖巧地道:“好,今天小香還做了點心,小九,你去取來給太公。”
太公拉長的臉才和緩了些,微笑道,“還是曄兒知道疼我。”
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這麼嚴寒的天氣,年輕人尚且忍受不住,漫說太公了,尹樂給小九打了個眼色,小九便進了屋,抱了一張被子出來,整個地裹住太公的身體。
而那些站著等候的人,見太公不進去,他們也是不敢動的,隻得站在原地,忍受寒冷和腳累的折磨。
鄧凝乃是千金小姐,哪裏受過這樣的苦,她等了一刻鍾不夠就借口去茅廁走了,留下婢女在這裏守著,定國公一來就去稟報她。
“曄兒衝泡的好茶,太公怕是以後再也喝不上了。”太公已經連續喝了兩盞,麵容生出一絲惆悵來。
壽頭笑道:“太公喜歡喝,那壽頭已經給太公再泡就是了,怎麼會喝不上?”
太公哼了一聲,伸手捋了一下胡子,道:“看到這盤散沙,我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義?還是早日回桉州吧。”
“太公您要走?”壽頭不舍地問道。
“傻孩子,以後有時間,跟尹樂去桉州看我。”太公輕笑道。
“好!”壽頭認真地道,“壽頭一定會去的。”
過去了一個時辰有多了,站著的人雙腳都幾乎麻木了,才看到一頂轎子直接被抬了進來。
定國公今年七十有三了,年輕的時候征戰沙場,為國家立下了汗馬功勞,被先帝封為定國公。他是武夫出身,脾氣也是十分急躁的,如今轎子剛下地,他便掀開簾子下轎,伸腳邁了出來。
打仗的時候,曾經受過無數次的傷,如今年紀大了,許多後遺症便出來了,這開春也比嚴冬暖和不了多少,加上濕氣漸漸濃了,他的雙腿也不好使,步履也顯得蹣跚。
“參見定國公!”眾人起身躬身行禮。
太公也起來要行禮,定國公連忙摁住他,“你坐好,你給我行禮,豈不是折煞老夫?”
太公笑道:“你是定國公,我是一介草民,我向你行禮,是天公地道的。”
定國公搖頭笑著伸手擺擺,示意對太公說的話十分無奈。
他身材十分高大,如今年老,退休在家,頤養天年,所以身材肥胖了不少,隻是行動中也不見遲鈍緩慢,不過是因為腿上的舊患而有些蹣跚,他直接走了進去,掀開了簾子道,“這麼冷的天氣,都坐在外麵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