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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暈眩了一刻。而後他黑亮的眼睛再度壓低下來。渴求的親吻和更加肆虐的動作再次席卷而來。

這一次,他再不用指引,中管五弦,張調挑抹,一床弦索,盡情彈撥。

我盡情享受著他的赤熱。隻將緋紅的舌尖從嘴唇裏探出來,若有似無輕舔弄著他的耳廓……

……

我起身穿衣的時候,小狐亦翻身坐起,他按住我的臂,把衣物摸索過來,一件一件替我細細穿上。

最後他跪在我麵前,替我係好最後一結絲絛,用手臂圈了圈我,輕聲道:“高山流水,有緣再會。請姑娘好走。”

我的眼光落在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石棱將心砥礪,那些被油燈照得明明滅滅的片段,似流下了血。

“你讓我走?”

“是的。”

“公子為何知道我要走?”我陡然低頭,抓起他的手,用力地寫,想把那字都刻到他掌心裏去。

“因為……姑娘未回之時,曾有門官路過此地,說是他們的主上下了禁足令,至明晚之前,任何人都不許亂動亂走。且,那位門官身披軟甲,腰挎長刀,一副奔赴戰場的模樣。在下擅斷,是大敵來臨了吧?還有……”

“還有什麼?”

“姑娘自取酒回來後,就麵色凝重,雖與在下談笑,但神色蒼惶,眉壓淒苦。在下深知姑娘的脾性,是心胸廣大之人,如非事關重大,應是不是愁悶至此。是姑娘的表情,更讓在下相信了自己的推斷。須臾之間,應有大戰。是錦元帝要來攻打此間了嗎?”

我的手輕輕摩娑著他柔美的發,歎息一聲,寫道:“公子慧質,誠非駑鈍的小女可以欺騙。”

“姑娘急急穿衣,是要奔走而出,去通知錦元帝吧?”他抬頭仰望我,眼角眉梢,沒有怨懟,隻有情深和欣慰:“姑娘向來喜歡硬攬事,強出頭,想必此事關乎錦元的性命,不能坐視不理。”

“我是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我總覺得對錦元帝似有虧欠。”我蹲身,隨手撿根稻草代筆,快速地與他交談,用稻草劃字似乎快些,字跡也清楚些。

“是因為作為他的妃子又跟在下情不自禁?”

“不是。我與他的嫁娶之禮,本是逢場作戲。在這方麵無謂虧欠。但……,他待我極好,亦愛民如子,做為女官,我很感激這位皇帝給了我三年的悠閑舒適的生活,也很感激他讓我找回做女子的感覺,從遇著他的那刻起,我的心懷,再不是冰山頑石,我的人重新變成可以撒嬌,可以大笑,可以動心的……女孩。”

“在下並不能完全體會。”小狐望著我:“姑娘是在說,是因為錦元帝,姑娘解開了心鎖,是這樣麼?”

我沉思,應正是這樣吧,穿越來時,雖然青春年華,卻自覺心如枯槁。直至遇著他們二人,才又能開朗大笑,其實對於錦元,我亦不能否認自己有愛慕的情懷,因為愛慕而歡樂,於是不再為前世的情緣而悲哀。於是微笑點頭:“是。”

“那姑娘走吧。隻是這地宮秘道,交錯複雜,機關重重,姑娘隻怕……”

“小女自會小心。其實有逃跑之念已非一天,常被侍女帶著在地宮走,我亦偷偷留心她們行路的路線,漸就發現她們隻在點黃銅壁燈的過道內來回,那些點青銅壁燈的過道,則絕無人進入。我想,這就是一個竅門,我會找那些點黃銅燈的道路行走的。”

小狐笑笑:“好聰明。在下再教姑娘一招,地宮共有十二個大門,平時開著的一般是乾門,想要找到乾門,必須在地道內逢七左轉,如在此行進過程中遇著三叉口,則要右轉,直到見著一個石雕的獅子後,再一直直走,就行了。”

“好。小女知道。小女這就去了。”

我站起身,小狐隨之站起,沒有擁抱,甚至連一聲一路珍重都沒有道。隻是互相看了最後一眼,那一眼裏有千萬裏春晴的風光,對望推意厚,一笑感心微,一笑之後,我扭頭就走。

其實彼此的心都明白了。

我此去要躲過明槍暗箭,說是出宮,談何容易,隻怕還沒摸到乾門的門邊,就被半路被狙殺,正是九死一生。而小狐呢,因要秀末治我毒疾,而自甘被釘死於地牢,如是秀末要水淹地宮,小狐是十死無生。

我們的路,在今日已經走到盡處。

是以,我們在不多的時間裏,還了最後的一點心願,為著了無遺憾,這一點他懂,我也懂。

我走了。根本不敢回頭。

這個時刻,我寧願呆在他身邊。擁著他,守著他,一同迎接黑色的前途。

可是,我不能。

因為我們完全沒有希望了,可是有人也許還有。隻要我能九死一生地逃出去,一個口信,那人與他的部眾也許就能躲過這場天降的浩劫。

這就是心間的一點微念,一點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