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中國烏龍茶在日本的銷售市場是陳彬藩一手拓展開的,是中國貨在日本銷售最成功的,這一點絲毫沒有誇張。
陳彬藩所以能夠贏得日本各界朋友的尊敬和信任,除了“誠之所感,觸處皆通”外,還經曆了一個不打不相識的過程。
當陳彬藩踏上日本國土後,日本有關方麵邀請他到一個檔次極高的茶道館去參觀全日本人引以為榮的茶道表演。表演剛剛結束,日方一個新聞記者突然說道:“陳先生,請談談觀感吧。”那口氣,帶著不可掩飾的傲慢和輕蔑。
陳彬藩不為對方的表現所動容,爽快應答,不卑不亢,他首先從唐朝貞元二十年(公元804年),由日本到中國浙江天台山留學的最澄禪師回國時把中國茶葉帶到日本,在近江的台麓山種植,從而成為日本種植茶葉的創始人說起,進而談到這次參觀茶道所用的炭爐、水缸、茶釜、茶碗的款式,碾成粉末狀的“抹茶”,以及煮水、衝茶的方式方法,和中國唐宋時代書中所描繪的大致相同,最後加重語氣講:“茶道是日本民族長期保存下來的文化遺產,又是中日兩大民族文化交流孕育而成的藝術花朵。不過我個人認為茶道還存著封建社會遺留下來的某些保守因素,不利於茶道的進一步發展。例如師徒秘傳、嫡係相承的‘家元製度’,限製了茶道和人民群眾的廣泛接觸。茶道中過分講究禮儀而忽略了評茶論質這個主要內容;而且使與會者拘束於脫離現代生活實際的呆板禮節,也會降低品茶的效果。”
這位記者聽罷,顯得有些麵子受損,尷尬地一笑,接著帶著明顯的質問和嘲諷道:“陳先生,既然中國是茶的祖先,你們為什麼沒有茶道?”
陳彬藩依然麵帶笑容,神態大度:“在中國,‘道’這個字的含義與日本有所不同。孔子說:‘朝聞道夕死可矣。’可見中國人對‘道’的認識和理解,是多麼崇髙和嚴肅。所以我們中國不習慣隨便使用‘茶道’的詞彙。而日本對道字的理解,不那麼嚴肅,便產生了‘茶道’、‘花道’、‘棋道’、‘劍道’這些詞彙。”這番高論,使在座日本客人肅然起敬,連連點頭稱是。他還說,中國飲茶已有3000多年的悠久曆史,對於製茶、烹茶和品茶的方法,曆代都有改進和發展,所以中國的品茶方式和鑒賞標準也十分考究,形成了豐富多彩獨具風格的中國式的品茶藝術,可以綜合地稱為中國茶文化。
侃侃而談的陳彬藩述說到這裏,進一步解釋道:茶在中國是“舉國之飲”。品茶不單是生活與藝術的關係,而且還蘊藏著深刻的人生哲理。品茶是一種享受,也是一種熏陶。人們在飲茶中,要領悟到一種精神,一種境界。“不羨黃金壘,不羨白玉杯,不羨朝入省,不羨暮入台,惟羨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來。”中國茶聖陸羽這種淡泊明誌和高風氣節,也可以說是中國的“茶道”。現代中國茶人提倡茶精神——先苦後甜,也是中國的“茶道”。傳統的中國茶文化與禮、敬、和、愛等傳統的中國道德一脈相承。家庭之中,後輩給長輩奉茶,是為知禮;朋友之間,客來茶當酒,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彼此之間有罅隙,品茗交談,可以拆除樊籬,體現“禮之用,和為貴”;當你進取時,靈芽催靈感,有助於你發揮創造性,這些都體現中國茶文化,按日本人習慣說法也可以說是中國茶道的內涵。
不知被陳彬藩淵博深邃的“茶論”所折服,還是被陳彬藩非凡的氣度所感化,那位原先態度十分傲慢的記者對陳彬藩的態度來了個180°大轉彎,會上一直為陳彬藩唱讚歌。
陳彬藩出類拔萃的學識和工作能力,不但受到日本朋友的傾慕,而且還受到我國領導人的賞識和讚揚。
1983年初,陳彬藩被提拔擔任福建省駐香港的總代表機構——華閩公司總經理。1985年8月,他被選為福建省副省長兼對外經濟貿易委員會主任。1989年春,他被選調到湖南省任副省長。1983年底,他又出任“京官”,被調到中華全國歸國華僑聯合會,任副主席和黨組書記。
但是,職位的升遷,使命的更迭,陳彬藩對茶葉的獨鍾一往情深,矢誌不渝。他繼出版《茶經新篇》後,又相繼出版了《古今茶話》、《茶事春秋》等茶論專著。
兩年前,到過世界58個國家考察訪問過的陳彬藩感到,中國茶文化對世界尤其是對亞洲的影響非常之大。中國茶文化這顆璀燦奪目的文化藝術明珠,不僅是屬於中國的,而且應該是屬於世界的。於是,他和原浙江省政協主席王家相一起,倡議成立國際茶文化研究會,並榮任常務副會長。
1993年11月18日,國際茶文化研究會在浙江正式誕生了。這是陳彬藩對弘揚中國茶文化的大視野。
這是陳彬藩著力將中國茶葉推向國際市場的新舉措。
那麼,全球掀起飲茶熱,也將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199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