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麵上平靜無波,靜靜地看著須發皆白的唐先生,勾了勾唇角,沒有言語。
這時候的我,能說些什麼呢?既然梁嬌龍跟十三處是有些關係的,現在我又被交接到了雲海莊園,想來雲海莊園裏的人是知道我跟容囂的關係的,而我也不曾忘記他們是怎麼對待道門棄徒、墜入鬼道的周啟明的。
海哥用下人端著的一個大盆中的清水洗了手,又和顏悅色地繼續煮茶。一道茶沸後,海哥親自站起身來,給我們每個人用晶瑩剔透的玉石杯子倒上茶水,微微笑著說:“這茶和杯,有時候也相得益彰。”
我看著麵前小巧玲瓏的杯子,裏頭盛著金黃的茶湯,看上去確實有種高級感,但我是分不清什麼好茶壞茶的,對茶道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便也沒有刻意去接話。
現在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是好事。
海哥倒也樂得自在,自說自話:“這金駿眉配夜光杯,倒也是別有風味。”
我盯著澄黃的茶湯,抿了一口,入口茶香之外,居然還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看來這茶葉也不是什麼便宜貨,隻不過,喝喝也就罷了,我如今的身份尷尬,雲海莊園既然敢從十三處手裏接手我,就不至於連口茶水都不給我喝。
一碗茶湯喝下肚,唐先生跟海哥還是一副悠遊自在的模樣,梁嬌龍看著手機,耳朵裏塞著耳機,好像在看什麼視頻。我剛想摸出來手機刷刷微博,唐先生眼風一掃,和氣地看著我:“劉小姐,還安排你住原來的那棟房子,跟嬌龍當個鄰居,可好?”
我微微笑了笑,麵上的表情也看不出絲毫不敬來:“您這是哪裏話,雲海莊園肯收留我,我已經十分感謝了,哪裏還敢挑三揀四的。”
這可是大實話,我又不敢說我不想跟梁嬌龍住在一起。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正是這個道理麼?
我還是得忍辱負重地活著,守得雲開見月明,我要等,就隻能忍。
唐先生哈哈大笑了兩聲:“哪裏的話,劉小姐不嫌棄這裏寒酸便是了。之前那屋子,確實也不適合劉小姐這樣的嬌客入住,趁著這段時間,老朽也叫人把那房子裝修了一下,不知道合不合劉小姐的胃口呀,哈哈哈……”
我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哪裏……唐先生的一片心意,我們做小輩的,肯定都是喜歡的。”
唐先生捋了捋胡子:“芊丫頭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我麵上依舊保持著客套的假笑,卻不知道再該說些什麼幹巴巴的官話來回應這一套了。
說實話,我很煩,我也不覺得這種時候唐先生跟我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有什麼必要。我並不喜歡這種沒有任何意義可言的單純客套話,但我也沒有什麼辦法能擺脫這種處境。
幸好我笑眯眯地保持沉默之後,唐先生也沒有在我的身上投入過多精力,他將一杯金駿眉一飲而盡,擺手阻止了海哥起身想給他再倒一杯的動作,麵上忽然顯露出些許蕭索的神情來:“我乏了,你們先去吧。”
我跟梁嬌龍都站起身來,海哥把我們送到正廳門口,金媽候在門口等著我,看見我出來,麵上還帶著微笑:“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