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生在十二月十二日的人,並不是說這個時辰不好,隻是恰巧逢在那一年,種種巧合之下,才成了至陰之體。但反過來想想,如果我還有前世的冤孽未曾償還,這一輩子注定是至陰之體的話,無論什麼時辰也都不會改變這個結果。
山裏人,不經常過生日,不在乎這些。我從小到大,也沒有過過什麼生日。沒上大學之前,是家裏沒有這個習慣,人哪天都得活著,怎麼就偏偏得在生日這天慶祝一下了?上了大學之後,周揚吝嗇,平時我連紀念日都不過,更別說什麼生日了。
如果不是金媽刻意提醒,我自己都不會記得明天是我的生日。二十一歲……有什麼好的?我又老了一歲,經曆的事情也更多了,總歸想想,這一年來我是苦多於樂。
我默不作聲地裹緊了圍巾,朝來時的方向走去。寒風蕭瑟,自從夏末的那些事情過去之後,很快便也到了一年的年尾。我朝雲海莊園的正廳走去,心裏卻是亂糟糟的。
兩棟房子,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送出手的東西。即便我知道,對於唐先生和海哥這樣的人物來說,兩棟房子實在算不得什麼,可我還是搞不明白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一介弱女子,除了至陰之體之外,並沒有什麼好讓他們垂涎的。況且雲海莊園跟十三處接洽之後,應該也能知道我跟大鬼的關係。
我現在應該是他們道門手裏要挾大鬼的籌碼才對,唐先生是生意人,海哥也是生意人,無利不起早,他們究竟為什麼會在明知我這種身份的情況下,還對我這麼大手筆?
我看了兩份協議,都是無償贈予,我一分錢都不用出,甚至於連手續費都不用我出。可以說,唐先生和海哥做的已經滴水不漏了。
但我心中,著實不安。
我怕的,是這兩棟房產背後代表著的唐先生的態度。
正廳距離我現在住的茉莉小樓並不多遠,我很快就重新回到了正廳。我們剛才離開之後,唐先生跟海哥還在裏麵優哉遊哉地喝茶,好似什麼事情都不能擾亂他們對茶道的鑒賞一般。
我的腳剛邁上台階,就有管家從裏麵出來,對我笑的溫煦:“劉小姐,唐先生請您進去坐。”
我點了點頭,手中捧著那個禮品盒子,深呼吸了一口氣,走進了富麗堂皇溫暖如春的正廳。
唐先生靠在八仙椅上,手中拿著一個碧綠色的煙鬥,正在吞雲吐霧。霧氣中,唐先生蒼老的麵容有些模糊,在看見我走進來之後,唐先生微微笑了笑,溝壑遍布的麵容上不動聲色,也看不出喜怒,伸出手來,招呼我過去:“來了?新房子怎麼樣,喜歡嗎?”
我走過去,在唐先生身邊拉了個凳子坐下,將禮品盒放在了桌子上,語氣平靜:“唐先生,多謝您的好意,可惜這禮物太過貴重了,我不能收。”
唐先生微微笑著看著我,倒好像是一早便料到我會這麼說一般,對海哥說:“給芊丫頭再倒杯熱茶,外麵是夠冷的,這幾日叫金媽看著,給芊丫頭再添置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