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哥笑眯眯地看著陰一淮跟我,忽然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說:“可惜呀……海某愛才,陰小友卻不肯賞臉。這就是海某做的還不夠了。”
陰一淮麵色不變,腰背卻是筆直的,他僅僅是站在那裏,周身就自然而然地有一種淩駕的氣勢,不卑不亢地看著海哥,說:“來日方長,有機會,陰某也想向海哥討教一二。”
海哥大笑了兩聲,擺了擺手,說:“去吧,我派車送你們。強留,留不住哇……”
我默然不語地跟在陰一淮後麵,覺得一陣心累。
我原先也算是個小精英白領了,寫字樓裏的彎彎繞不是沒見過。但跟這些比起來,那些女人間的勾心鬥角真的讓我覺得過於小兒科了。
跟海哥這樣的人打交道,真的得處處留心眼,提防他話裏話外的深意。
好在陰一淮大概是沒讓海哥得逞,海哥還是放我們出了雲海莊園。
隻不過,開車送我們回村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梁嬌龍。
上車之後,看見司機是梁嬌龍,我就心裏一陣發苦。明白海哥大概並不是要善罷甘休,而是有後手在等著我們。說梁嬌龍不是來監視我的,我才不信。
陰一淮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好像他不知道梁嬌龍就是唐先生的大弟子似的,我也搞不清他下一步到底想怎麼做。
我家跟陰一淮家在同一個村子裏。隻不過陰家小樓在北山村,那邊隻有他家一戶。村裏的其他人家都在南山村,在山的另一麵。所以就算我在陰家小樓待了幾天,我家裏人也都不知道。
梁嬌龍開了導航,好像代入到了司機的角色中,一路都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到村口的時候,才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淡淡地問:“南村還是北村?”
我看了看村口的岔路,聲音沙啞:“南村。”
我四年沒有回家了。
村子裏還是跟原來一樣,沒有什麼變化。這好像也是我們都習慣了的事情——幾十年來,幾百年來,村子一直都靜靜地存在著,歲月並沒有帶來太大的改變。有錢的村民們大多選擇搬到了鎮子上,真正還留在村裏的人不多。
我爸媽卻一直堅持留在村子裏麵,他們有他們的堅守。
我慢慢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熟悉的畫麵,一幀一幀地從我的眼前劃過,直到車子停在了一棟我熟悉的二層小樓門前,我吐了一口濁氣,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那裏又酸又疼。
這是……我的家啊。
我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卻又因為倔強和不肯妥協,而四年沒有回來過的家啊……
我下了車,站在門口,猶豫幾回,抬手幾回,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勇氣扣響這扇門扉。
陰一淮跟梁嬌龍站在我身後看著我,陰一淮微微皺了皺眉,往前站了一步:“我幫你……”
“不用。”我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我自己來。”
陰一淮沒有再堅持,我閉了閉眼睛,帶著酸澀和鋪天蓋地的壓力,還是顫抖著手,拍了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