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明是衝著我來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隻要我還在這裏,這裏就一定不會安全。但現在我插翅也難飛,隻能看院子裏麵對峙著的梁嬌龍跟周啟明能夠把局勢演變成什麼樣子了。
說實話,我心裏怕的要命。
梁嬌龍冷冷地看著周啟明,我站在窗戶旁邊,看著梁嬌龍的神色,她的神色很冷漠,好像整件事情從頭到尾都跟她沒有什麼關係一樣,用一種很邈然的目光看著周啟明。這種眼神……怎麼說呢?
我忽然想起一個詞兒來:“太上無情”。
梁嬌龍的這種眼神,根本不像是正常的人類能夠擁有的眼神,極冷,極淡漠,極冰冷。就好像,周啟明不是她的小師弟,隻不過是一隻她隨時可以踩死的螻蟻一樣。
站在她對麵的周啟明,臉孔上的笑容也一點一點冷了下去:“你在看什麼?”
梁嬌龍終於有了動作,她的臉孔雪白,帶著些神聖般的漠然。她的手指微微一撚,細長的香煙在她的指尖化為了灰白的粉末,撲簌簌地落在了地上。而就在她吹去手指間拂塵的瞬間——電光火石,快到我的眼睛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耳朵就已經開始嗡嗡作響,發出蜂鳴一般的聲音——
梁嬌龍什麼時候把槍從槍套裏拿到手上的,我沒有看清;她是在什麼時候開槍的,我還是沒有看清。
我隻知道,巨大的槍聲之後,我發花的眼睛,透過玻璃,看清了周啟明的一隻手,正捂在他鮮血淋漓的一邊臂膀上麵,鮮血還在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滴。看樣子,周啟明直接半邊肩膀都沒了!周啟明的手下,捂著的是一片空缺,是一片模糊的血肉。他的眼睛裏,也像是淬著毒一樣,泛著幽幽冷酷的光澤。
“我離開道門之後,大師姐見了我兩次。這兩次,每次都是以大師姐先向我開槍而始。”
周啟明的身量,看起來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模樣,可偏偏,他的語氣輕柔之中,又帶著無法令人忽視的陰鷙。梁嬌龍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手中的手槍槍口還在冒著一縷淡淡的煙氣:“我說過,我隻是要履行我曾經的承諾罷了。”
周啟明好像很委屈地扁了扁嘴,他捂著自己血肉模糊的肩膀的那隻手上,忽然冒出一股一股黑色的氣息來,令人恐怖的是……他手下肩膀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方式,一點一點生長出來……
“他這個是什麼東西……”
我驚詫地低呼了一聲,陰一淮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低聲說:“枯木生春的法術……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周啟明墮-落成為鬼道的目的,就是增強他的能力。不然以他如今的年齡,根本釋放不出來這樣的法術。”
枯木生春,活死人肉白骨,這麼恐怖的能力。我的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可一想到梁嬌龍那張冷淡而平靜的麵容,我又覺得自己緊張的情緒稍微舒緩了一些。梁嬌龍一直說她要履行一個承諾,那麼,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的承諾呢?
周啟明卻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他連眼睛裏麵都染上了緋紅,冷冷地看著梁嬌龍,說:“我今天,隻要帶走劉芊。大師姐,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允許你傷我兩次,卻不會給你第三次機會。你讓開,我會念在同病相憐的份上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