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電的回憶(1 / 1)

在廣州,朋友吳綠星帶我逛音響城。在海印市場的門口,他指著玻璃窗裏盤著的音箱連接線說:

“看,介就係最貴的線材,6萬多塊。”

我們仔細看6萬多塊的連接線,此乃真人不露相,其樸素大方別說6萬,連6千塊也不像。

原來我以為錢應該花在音箱與功放上。線這麼貴,能聽得出來嗎?

“一聽就知道了。”老吳笑著說,表示這樣的事完全可以由個人感受決定。

連接線是傳輸信號的,當然是電信號。當這兩根線把最新最美的信號傳到音箱時,可見那些平庸的連接線貪汙與揮霍了多少音質與音色。它們從小提琴、長笛、鋼琴以及所有的樂器中提成,收取回扣,讓樂曲虛弱無力。

“不過,我恐怕聽不出來。”我對老吳說。

“當然,每個人聽覺神經都不會完全一樣。”

那就好辦了。我就當自己的聽覺神經很敏銳,剛好彌補連接線五萬九千多元的不是,我的連接線隻值兩百多元。

出門時,我又看了看那對線。這是電所穿過的最貴的線路,一米一萬,比金子都貴。

去年,朋友向我推薦一種電流過濾器。光聽這名就可樂。人喝純淨水是因為水不純了,難道電也不純了嗎?

“那當然。”這個朋友嚴肅地說,“難道你才知道嗎?電流從來就沒有純過,這關係到音樂的質量。好音樂應該是清澈的、透明的,像長江源頭沒有汙染的泉水。”

我想起廣州的連接線,問他:“你說是連接線不純,還是電本身就不純?”

“電。”他講解:“這和線沒有關係,現在的電雜質太多,幹擾信號。”

電還有雜質?我對此百思不得其解。看電燈,仍然很明亮,雜質在哪兒呢?過濾器我沒有買,但知道電裏邊出雜質了。

我小的時候愛抱著電線杆子(木製)聽裏麵的“嗡嗡”之聲,人說這就是電的聲音。在於校的時候,食堂有一個大師傅,姓李,過幾個月他就讓自己電一下。我曾經看他用手摸裸露的銅線,像抽筋一樣縮回。

“虱子全電死了。”李叔對我說。

原來虱子也怕電。

他電完之後,脫衣服在廚房抖一抖,還用腳踩踩。

“這是個技術活兒,勁兒大,人就奔兒骨了;勁小,虱子電不死。”李叔慢慢地穿上衣服,去和麵。“奔兒骨”乃方言,棄世之意。

我站在他身後,在地上看了半天也沒發現虱子。現在想,估計電有雜質,救了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