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是天黑了嗎?

就像是冬天的傍晚,北方的天總是黑得很早,嗬氣成冰,不過四五點鍾的光景,天幕一角就隻餘最後一絲帶著橘紅的光亮。

藤編壁燈的光攏上陰影,世界萬物都在旋轉,旋轉,像是存有自己的生命,她不能隨意操控。

劇烈的抽痛襲來,夜嬰寧仿佛看見林行遠驚慌失措的臉就在眼前,越來越近。

他的薄唇一張一合,像是在喊著自己的名字,但聲音卻好像來自遙遠的天際,聽不真切。

終於,她被淹沒,所有的知覺逐一消失,陷入恍惚。

心底卻發出微微的歎息,原來不過是胃痛,卻能如此令人生不如死。

迷蒙之際,已經昏迷的夜嬰寧的嘴唇無助地嚅動幾下,緩緩吐出一個藏在心底許久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當夜嬰寧再睜眼時,入眼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

她顯然有些茫然,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渾身無力,四肢仿佛被沉重的車輪碾過,動彈不得。

十幾秒後,記憶才像潮水一般湧|入腦海,夜嬰寧想起來,她在林行遠的酒吧裏暈了過去。

她吃力轉頭打量,真的就看見林行遠坐在病床邊。

他一手撐著下鄂打著瞌睡,另一隻手緊緊拉著她。所以,她一動,他就立刻察覺到,飛快地睜開眼皮。

林行遠原本最為清亮澄淨的一雙眼裏,此刻滿是紅血絲,兩邊的眼角處竟也冒出了幾道幹紋。

“怎麼了?還疼嗎?”

他倏地坐直身體,湊近些,臉上分明有欣喜的表情。

夜嬰寧轉了轉幹澀的眼睛,胃裏不再火燒火燎,疼痛也不再來勢洶洶,她頓了頓,才動動唇問道:“我怎麼了?我剛才胃好疼。”

林行遠依舊攥著她的手,緊了緊又鬆開,淡淡道:“胃腸功能紊亂。醫生說跟心理壓力太大,以及平時飲食不規律有關,不過主要還是精神太過緊張焦慮。”

她愣了一下,不免心頭苦笑,是啊,她的心裏裝著太多秘密,想要不緊張焦慮恐怕都做不到。

說完,林行遠起身看了看夜嬰寧頭頂的兩瓶藥水,其實裏麵不過是解痙止痛的藥,已經見了底。

他轉身走出病房,找來值班護士幫她拔掉針頭。

夜嬰寧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實在撐不住,隻得咬唇喃喃道:“我餓了,我想吃東西……”

林行遠目光灼灼,嗤的一聲笑,第二次走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保溫盒。

他打開來,房間裏立即有米香彌漫,夜嬰寧從來沒覺得一碗粥也可以這麼誘人。

小米粥,熬得爛爛的,米粒都快融化開,一直保溫著,還很燙。

林行遠依舊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拿了勺子要喂夜嬰寧,她自然拒絕,伸手就要去接。

“張嘴。”

他聲音很冷,不像是方才那樣溫柔熱烈,低頭吹了吹,然後遞來一勺粥。

她隻好怯怯地張嘴咽下,一霎時竟要落淚:原來在饑餓的時候吃到糧食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兩個人誰也不再開口,他總是先為她吹涼了粥再送到她口中,你來我往,一小碗粥也吃了二十多分鍾才吃完。

夜嬰寧舔舔嘴唇,其實她並沒有吃飽,但林行遠遵照醫囑,奉行少食多餐,這一頓絕對不允許她再進食,免得無法消化。

“看來,我叫人給你送的早點,你根本就沒吃。”

林行遠洗了手,一張俊臉上還是籠罩著烏雲,他早先每天為夜嬰寧訂好早飯,就是因為他頗有先見之明地預料到,她總是不吃早飯,遲早會傷到腸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