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說,一位儒生到書場聽書。藝人講小將楊文廣被困城中,內無糧草,外無援兵。說到這兒,藝人醒板一拍:明兒見。儒生聽罷,憂從中來,回家一病不起。親友探望,儒生歎息:不知楊文廣何時得救?人勸他上街散心,儒生見農夫扛一捆毛竹過市,想:毛竹紮了路人眼睛怎麼辦?病又重了。此時,算命人告訴儒生,你下輩子托生婦人,丈夫臉上有大黑麻子。
幾番煩憂,儒生病已不治,掛念的三件事是:救文廣出城、扛毛竹者須回避路人、大黑麻子提前下一封休書。
笑話笑儒生心眼小。心眼小雖小,也看出他本是良善之人。有道是,事不關己莫煩憂,儒生卻因前朝後世的遭逢亂了手腳。仔細想,他的病不在心小,而在太容易分心。心一分,就如飛箭流水,去不能返,諸事半途而廢。
分心是說人忘記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能做的事,常是自己瞧不起的事,總想把心分出一些,去做另外的事。對自己的能力,人不容易得出客觀準確的評價,以為一通百通。現實是,一通九十九不通。
分心是忘記了自己正做的事情。一日事一日畢,乃為高明,這方麵,母雞是楷模。在孵出小雞之前,母雞不考慮啄食、散步、捉蟲等等一切事。人由於比雞聰明,或自認為比雞聰明,最喜歡南征北戰。唱歌的拍戲,拍戲的開酒吧,開酒吧的炒股,炒股的搞房地產,搞房地產的賣保健品,賣保健品的……做得好不好不說,許多人在沒把自己的事做完做足之前就另擇高枝,所以爛尾。
分心是忘記了自己該做的事。不管有多大本事,人在一時一刻隻能做一件事,比如尿來了撒尿。撒尿不容易分心,其他的事情則不然,使得人比蒼蠅還顯忙碌,然而沒有效率。
從表麵上看,分心的人聰明,其實不然。他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者虛榮,或者吃不了苦,或者投機心理占了上風,或者原本沒主張。
偉大的事物和人物有一個共同特征,就是不分心。愛因斯坦忙來忙去隻忘不了一件事,即光和速度到底是怎樣一種關係,連以色列國總統的職務也無暇以顧。太陽當然比愛因斯坦更偉大,它“雖有眾星辰環繞,猶能發光使葡萄成熟”。原來太陽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拿上帝來說——如果真有上帝的話——世上如此複雜的事務,都沒讓他分心。他讓莊稼生長成熟、日出日落。而且,上帝僅僅是一個人,沒班子。
在人才和成功之間,沒有必然的等式。人才加上自我管理,再加上各個方麵的因素,才接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