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識、技能、健康、財富以及容貌等等人生的優勢表達裏麵,容易被忽略,然而不可或缺的一項,是勇氣。
勇氣不同於知識技能,一生可能隻需要使用一次。它像身處絕境的人所發現的從懸崖上垂下的葛藤。如果葛藤在半腰朽斷,使攀登者粉身碎骨是一回事,敢不敢攀登是另一回事。然而還是有許多人手攀藤條獲得自救,他們成功的原因在於勇氣。
如果用生物化學的方式表述,對人生來說,能力是肌肉,是從外麵看得見的力量群落,而勇氣是激素。為什麼有人在戰場上被砍斷了胳膊竟不覺痛?為什麼當幼兒的腿被馬車軲轆壓在下麵,鄉親竟用雙手抬起沉重的馬車?從生化理論解釋,這是一係列激素反應所產生的超人能力,譬如β—內腓肽、多巴胺、去甲腎上腺素作用於骨骼肌肉而產生的化學效應。對人來說,它隻是勇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說的也是在命懸一線的情景下,比技藝、膂力、兵刃更強大的力量是勇氣。
勇氣並不是蠻之力,它所挑戰的對象不是外界,而是自己。對一個失去雙臂的打工妹來說,她最需要的不是假肢,而是在雙臂永不可得的情況下,像別人一樣生活,並活得很好的信心。對漫長的人生來說,什麼也幫不了它,甚至充足的財富也代替不了失去雙臂的缺憾。能使這艘已經擱淺了的生命之船重歸航道的理由,隻能是勇氣。與勇氣相關的詞語是堅忍、信心、努力,但勇氣是龍頭。如果不敢麵對自己,不敢麵對內心巨大的恐懼,何來信心與努力?
在一些大事麵前,譬如斯大林指揮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毛澤東麵對朝鮮戰爭、肯尼迪處理古巴導彈危機,所有的知識、經驗都不能幫助這些領袖做出最後的決斷,這時,人生的智慧濃縮成為一點點能量塊,那就是勇氣。人們很少看到用“勇氣”來稱讚一個人。常見的讚語往往是“果斷、睿智、洞察力、淵博、沉穩”等等。勇氣是看不見的,如同鐳的裂變無法目睹,但它是轉機的開始、勤奮的源頭。每個人都希望過一種平靜的生活,不需要勇氣的生活無疑是幸福的生活,但勇氣應該像一把隨時拔出來的刀,放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