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運的齒輪轉呀轉

身在悉尼的羅套套遇到了史上最大危機——她喜歡上了一個隻會說英文的男生而她自己英文差得不成樣子。

不過別傻了,英勇的我哪能那麼容易被打倒呢,別說他還會說英文了就算他隻會說烏拉圭語,人稱追男大師的我也能把他追到手!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二〇一二年年初,我熱情澎湃地加入了大學的動畫社,瞬時就和社團裏的大家混熟了,要知道,在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中,能夠遇到拉著你的手大叫“小圓啊啊啊我愛黑粉和紅藍啊啊啊”以及“Rider!韋伯!”和“假發假發假發!衝神衝神衝神!”的一大群同好們,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雖然我是社團裏唯一一個留學生,除我以外大家都是English Speaker,但是共同的話題總能讓人忘記語言障礙,甚至靠簡單的眼神都能明白對方想表達什麼。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動畫是打破國界的橋梁!(沒有這種話)

我一加入社團,在悉尼的社交活動立刻豐富了起來。三月的一天,動畫社組織了一場迎新卡拉OK活動,我們一群人前往悉尼最大的一個日式KTV,裏麵有英文房、日文房和中文房三種可選,動畫社肯定是選了英文房和日文房。社裏一半不太熟動畫歌曲的當地同學去了英文房,我因為遲到,到了KTV就直接鑽進另一半人群所在的日文房。

在這個房間唱得超HIGH的我,還沒意識到命運的齒輪已經轉起來了!

因為對英文歌實在不在行,我一步也沒踏進過旁邊的英文房,自然也不知道另一邊英文房裏都有誰在。直到大家唱累了準備去吃飯,我推開日文房包廂門,忽然注意到集合在走廊的社員裏有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顯眼得很,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背對著我。從KTV出去以後他一個人在隊伍最前麵,戴著一副黑色墨鏡,手插口袋大步走著,淺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泛著光。過馬路的時候他停在紅綠燈旁邊,可能因為有點熱,就順手扯了一把脖子上的領帶……

那個瞬間我的花癡指數砰的一下就爆表了。我猛地抓住身邊一個姑娘的手,連聲音都抖起來了,我說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看到了嗎我們社裏怎麼還藏了這麼一個英俊貌美如花似玉的小夥子啊啊啊?(後來這位姑娘回憶道:當時我的手差點被你掐爛。)

在那一刻,羅套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位帥小夥兒泡到手。

一個月以後,羅套套成功了。

故事完。

……

當然沒這麼簡單。

之後大家去了一家日料店吃飯,我故意和這位帥小夥兒坐在了一桌(長方形的桌子),他坐頭我坐尾,離得雖然遠了點但好在方便我仔細觀察他。我以給大家拍合影的名義用手機光明正大地偷拍了很多張帥小夥兒的特寫,以備隨時舔屏幕用(冷靜點)。吃到一半我老媽在家裏催,我隻好提前離席,臨走前要把飯錢留給組織,我不知道該把錢交給誰好,當時看著帥小夥兒一是覺得“他看起來好像組織頭目哦把錢給他應該沒錯吧”,二是覺得“就算他不是頭目我也要用這個借口主動和他說話”,於是我就大著膽子隔了一張桌子喊他。當時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隻能hey hey地叫。可餐廳實在太吵了,所有人都亂哄哄地說笑,他也忙著和身邊一個姑娘聊天,我喊了好多遍他都沒聽見。看他聊得那個開心啊,我當時超尷尬的……逼急了我最後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吸氣入丹田衝著他的方向大喊了一聲:“那邊那個小帥哥你給我閉嘴我有話跟你說!”

結果本來鬧哄哄的餐廳突然就安靜了,前後兩個長條桌的二十來號社員齊刷刷全部看向了我,而那位帥小夥兒更是徹底呆掉,直直地盯著我看。

……往好處想,我成功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就這樣安靜了大概三秒鍾,他有點害羞地指了指自己說,“你是在叫我嗎?”

我也隻好裝傻,說:“是的哦我得走了不知道該把錢交給誰。”他說:“可我也不是負責人啊,你找找Alex吧。”我們就這麼在全體社員沉默的見證下,隔著一個長桌子尷尬地說著話。至於最後我是如何甩下錢跑走的,因為情況太囧了我已經記不得了。

總之當天晚上回到家,我就想,反正臉都丟這麼大發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氣把這個家夥追到手算了!

一個月以後,羅套套成功了。

故事完。

……

說了沒這麼簡單啦。

很久很久以後,這位帥小夥兒告訴我,那時候的卡拉OK之行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踏進KTV,對他來說去KTV從來都是亞洲人的娛樂,如非自己身邊有亞裔好友或者什麼特殊原因,自己是絕對想不到要去KTV的。那次他會去,正是因為長這麼大了從來沒去過,剛好遇到了機會就想去體驗一把。而他沒想到的是,體驗KTV竟然能給自己體驗回一個女朋友來。

所以說命運的齒輪轉呀轉,你永遠也不知道它能轉出什麼調子。

二、是時候用上少女的Trick了!

羅套套下定決心要勇追這位帥小夥兒,我們暫且就把他叫D同學吧。

那天聚會回到家,我隻要一想起D同學在餐桌那頭羞澀得手足無措的樣子,就控製不住要打滾:行行好,不要這麼萌啦!

反正丟臉都丟到了國外,要是再不把人給拿下也太說不過去了對吧。於是當晚我就在社團的Facebook主頁上留了個言:請問,今天一起去吃飯的那個被我叫作小帥哥的男生是誰?

這裏我使用的是個非常簡單的小手段。我並不是不能自己把這人找出來,我隻是需要一個噱頭可以跟對方聊起來。這樣公開詢問,社團裏愛熱鬧的朋友一定會幫我把當事人的ID@到我的問題下麵,等於大家為我營造了自然輕鬆的交談氛圍。

果然不出我所料,沒一會兒就有好幾個社友回複我,有的讓我提供更詳細的形容,有的說自己也是新人對成員不太熟……我追加了幾個tag,說對方是個“白人,穿西裝,非常可愛O(∩_∩)O”(是的,表情符號至關重要)。緊接著就有人把D同學的ID@在下麵了,說就是這家夥吧!之後還有幾個白人男生開玩笑說“搞什麼啊,我還以為要找的人是我呢。”“憑什麼說他帥啊我比他帥多了好嗎?”就在這樣的嘻嘻哈哈裏,D同學姍姍來遲地回複了我,他害羞地說:“這裏發生了什麼,我有點跟不上你們的速度了。”我就大著膽子跑上去,“那天忘記問你的名字,所以讓大家幫我把你找出來!”他立刻羞得轉移話題:“我記得你拍了很多活動的照片,如果可以的話,傳到FB來吧。”

說真的,D同學是我到悉尼以來見過的最容易害羞的澳洲人了。澳洲人普遍給我的印象都是“叢林裏走出來的家夥”,比較……野性,比如普遍不愛穿鞋,隻要能光腳絕對不放過機會。上課的時候你可以看見一片光著的腳丫子,鞋子全在桌底下。每次我去我好朋友Sophie家,才剛到她家門口的那條街,就能遠遠地看見她光著腳衝出來迎我。同時澳洲人又崇尚英國文化,不像美國人自由奔放得那麼極致,所以澳洲男人在我眼裏就是“紳士+野人”的綜合體,普遍都是大方不羈的。D同學在這之中就非常與眾不同,他好容易害羞,隨便誇讚他幾句就會臉紅,眼睛也會不好意思直視你,嚴重的時候還會扭過頭去——超,可,愛!(夠了你這花癡)

既然對方主動提出照片這個話題,我打鐵趁熱就把活動時拍的照片傳上了FB!我感到心滿意足,覺得自己這一係列行動真是天衣無縫完美無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再也找不出一個更好的詞來讚美我的行動了!很久很久以後,當我對D同學回憶這段往事的時候,他古怪地看著我說,“你當時傳到社團活動頁麵的十二張照片,每一張的角度都正對著我,其他人都隻有半個腦袋或者半個身子……如果你隻拍了我的話,沒必要把照片傳到活動的專題頁麵去不是嗎……被你切掉了腦袋的社友們都會在心裏罵我的吧。”

俗話說得好,做花癡要謹慎。(沒有這種俗話)

怪不得那段時間社友們看我的眼神都很微妙。

當時的我還什麼都沒有領悟,隻是戰戰兢兢地考慮著什麼時候可以再次出招。一星期之後,我終於又鼓起勇氣給D同學發了FB的私信,問他周三的社團活動要不要參加。他很快回複我說周三是他做實驗的日子,非常抱歉參加不了。我一下就蔫了,回了他一句“哦沒關係我就隨口一問”,但又實在太不甘心了,就當死前遺言似的追了一句“如果你能來的話就好了”。

細想起來,事情好多次得以繼續發展都是因為我驟然迸發出來的“不甘心”與“不滿足”。如果當時我沒有追加那句話,D同學如今就絕對不會和我在一起。他後來跟我說:“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看見你那樣講,讓我有了想要繼續與你交談的念頭。”

總之,在我不死心地加了一句話之後,D同學就與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起來。我用上了我全部的英文單詞外加辭典和在線翻譯的幫助,他用上了“中文普通話符號大全”和“十二生肖注解”網頁作為聊天資料——我們從所學的專業到國家的差異,從曆史變遷到文化衝擊,一路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我那時候一邊磕磕絆絆地打字一邊在想,會對這個家夥一見鍾情,一定不是沒道理的事。

三、貓抓老鼠

我記得小時候,老師總愛問我一個問題:“你覺得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是什麼?”換了現在的我來答的話,答案絕對隻有一個——社,交,網,絡!

有了社交網絡這個神器,如今追個小夥姑娘的根本沒有技術難度(不對)。

剛開始和D同學在Facebook上聊天的時候,他還裝裝矜持,甚至沒話找話地問出過“如果你用中文我用英文同時寫‘貓抓老鼠’這個句子,誰更快一點”這種毫無建樹的話題。

“在電腦上根本沒法比好嗎?”

“是哦。那有機會見麵的話,再比比看吧。”

於是第一次約會的苗頭就這樣被隨口種下了。

需要注意的是,見麵這件事,我從來也沒主動提過。

這就是女追男的究極奧義,我就叫它“貓抓老鼠”好了。

所謂“貓抓老鼠”之道,就是隨時轉換“追求”與“被追求”的身份。女孩子主動追求男生的時候,要在第一時間想辦法引起男生的注意,然後利用最初的交流機會表現出自己是個足夠有趣的人。如果說“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這個問題沒有標準答案的話,那麼用“讓他覺得很有趣的人”來回答起碼不會錯。然後呢,就要適當地放緩步調,打迂回戰和遊擊戰。如果能讓對方覺得你難以掌握就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