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2)

曆史上有很多建功立業的人,你要封,是封不完的,哪個沒有功勞呢?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沒有苦勞還有疲勞,你怎麼封?現在就是打官司,中國人也開始學美國人索賠,碰著一個事情就索賠幾百萬、一千萬。就像冤假錯案,如果像美國那樣賠,起訴費就是幾百萬:精神損失費,幾十年的工資、報酬,父母受損了,兄弟姊妹又受牽連了……這樣那樣的,全部通賠。通賠你賠得起嗎?你賠不起。現在勞資糾紛,某個礦爆炸了死多少人,按一條命多少錢去賠償善後。如果把通賠作為國家賠償製度,那麼像1975年河南信陽水災引發水庫決堤,受災人口是上百萬;唐山地震也是死了二十多萬人;包括當年湖南鳳凰在建的橋垮了,損失也很大。如果這些都要通賠,怎麼賠得起?全國現在有這麼多優秀的模範,如果這些人要全部都獎,能獎得完嗎?所以說,“舉天下以賞其善者不足,舉天下以罰其惡者不給,故天下之大不足以賞罰”,賞罰是個笨辦法,用賞罰來教化人心,鼓舞鬥誌,那就會把最高領袖逼上絕路,他把自己賣了都賞不起。

“舉天下以罰其惡者不給”,我們都知道,有的病不去治還好點,越治就越嚴重;有時要想長治久安,反而越治越亂。美國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想長治久安,已經花了幾千億美元,卻是按下葫蘆又起了瓢,治安狀況每況愈下,暴力事件應接不暇。何況全世界還有那麼多恐怖主義者,還有那麼多美國認為是邪惡的恐怖勢力。憑他們的眼光來看,基本上沒有幾個是好的。“文化大革命”時期,好像誰都是階級敵人,沒有百分之百的馬克思主義者,東鬥西鬥,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鬥來鬥去,沒完沒了。美國也是這樣,鬥來鬥去,長無了期,就是舉天下的人力、物力、財力來剿,也剿滅不完。

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之間也是這樣。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前就開始鬥,鬥到現在。阿拉法特還沒有死的時候,就分裂成五六幫,法塔赫和哈馬斯內鬥,又鬧得國內一塌糊塗。我們通過前幾年阿富汗的韓國人質事件看到,關於人質是放還是不放,基地內部意見也不統一。老的一批恐怖主義者死了,新的一批恐怖主義者又誕生了。你說他是魔鬼,他說你才是魔鬼,怎麼料理?用中國的一句老話來說,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怎麼去剿絕?因為你有是非心,是非心一來就有是有非,而且是非並不是隨你的意誌而轉移的。讓大家都“是”,怎麼可能呢?反過來,大家都“非”,倒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所以“故天下之大不足以賞罰”,天下很大,要賞,沒有那個力量賞足;如果要罰,也沒有那個力量罰夠,所以不可能通過賞罰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避開社會性的陷阱

“自三代以下者,匈匈焉終以賞罰為事,彼何暇安其性命之情哉!”豈止三代以下,就是到今天,我們人類社會的一個根本辦法還是賞罰。治理社會就是賞罰,賞其善者,罰其惡者。學生之中要搞賞罰,優秀的要給獎學金,品質惡劣的開除你的學籍。寺院裏也有賞罰,修行好的,提升你的職務;修行不好的,跪著懺悔,乃至遷單。整個社會不外乎就是這兩條,以賞罰來調控社會的陰陽。麵對“賞罰”,對於人來說就是趨吉避凶,趨賞避罰,大家都削尖了腦袋在利益上做文章,拚其性命,竭其心誌,去趨吉避凶。有辦法的圈內人,可以討賞討封,不是圈內人,那就難了。大山深溝裏的人進城來打工,你說他可以當百萬富翁、千萬富翁、億萬富翁?他來當市長、省長、人大代表,他哪有這個機會呢?你要讓他三五年以後暴富,就隻能鋌而走險,殺人放火,搶劫偷盜,甚至搶劫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