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1 / 2)

“猖狂,不知所往”,“猖狂”,不是平常我們所理解的猖狂,在這裏就是隨心所欲。今天因緣把我帶到這裏,到這裏來玩一下,明天因緣把我帶到那裏,又到另一個地方去玩一下,但是自己究竟想到哪裏去玩呢?沒有目的。不知所往,不知道朝哪裏走。這個猖狂也可以說是無拘無束,沒有拘束,想怎麼走就怎麼走,不想怎麼走就不怎麼走,無拘無束。用禪宗的話來說,就是“騰騰任運,任運騰騰”“隨緣盡性,盡性隨緣。”我們想想,自己能不能有這樣的境界?

“遊者鞅掌”,就是遊得疲勞不堪,想不到要幹什麼了。我也經常到外麵去,到廣東雲門寺也好,到河北柏林寺也好,到北京也好,包括這一次到南京,確實想不到自己要到哪裏去玩。朱偉軍這位“菩薩”唯一的安排,就是讓我到紫金山天文台去看了看,他知道我喜歡天文,就帶我上了紫金山。南京的莫愁湖、中山陵、明孝陵,沒有興趣去看;南京長江大橋,一橋、二橋、三橋,也沒有興趣去看;“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沒有興趣去看;秦淮河邊的燈紅酒綠,滿樓紅袖招展的地方,也沒有雅興去看。確實不知道想看些什麼,我現在早就沒有年輕人的玩性了。

用康德的話說,你看到的任何東西,都是你自己肚皮裏的東西。你想看你肚皮之外、心之外的東西,你看不到。你就是到了美國,看到的還是自己肚皮裏的東西;你到了月亮上,看到的也還是自己肚皮裏的東西。所以叔本華說,世界不過是我的表相而已,都是我的一種感覺,心理現象、精神內容而已,你還有什麼想看的呢?沒有什麼想看的了。

所以“遊者鞅掌,以觀無妄”,每天遊來遊去,有什麼意思呢?就像蓮池大師說的,阿彌陀佛太苦了,觀音菩薩太苦了,苦哉,阿彌陀佛!苦哉,觀世音菩薩!求官的,要去拜佛,拜觀音菩薩;遭禍的,也要去拜佛,拜觀音菩薩;討老婆的,也要去拜觀音,拜阿彌陀佛;發財的,也要去拜。總之有了事情,紅白喜事,都要去拜,而且那麼多人拜。《觀音經》上說,凡有所求,皆如所願。比如說某人請他的朋友幫忙做件事情,他的朋友看了,說能辦,沒有問題。如果張三、李四、王五等都來找他辦事,就應接不暇了。而且求觀音菩薩的人那麼多,無量眾生都在求,求的盡是莫名其妙的俗事,但佛菩薩是千處有求千處應,你說累不累,苦不苦呢?苦啊!所以說,苦哉,阿彌陀佛!苦哉,觀世音菩薩!

那麼,鴻蒙“浮遊,不知所求;猖狂,不知所往”,他無所求而遊,無所求而往,但是這樣轉來轉去,遊得也很累了,想不到自己該看什麼。“朕又何知!”你提的這些問題,我簡直想都想不到,我一念不生,從來不麵對問題,從來不回答問題,你這些問題,我怎麼知道呢?什麼“天氣不和,地氣鬱結,六氣不調,四時不節”,這些我不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雲將便說他自己以前上“扶搖之枝”,過“有宋之野”時,也是“猖狂而遊。”他自己認為自己在猖狂而遊,想把天下大事丟了,甩了。但是呢,“民隨予所往”,老百姓總是跟在他屁股後麵跑。佛祖也是這樣的。你看學佛的人,個個都在跟著佛祖跑,你說佛祖累不累,麻不麻煩?佛祖想到極樂淨土裏去清靜一下也清靜不了,因為眾生都求往生極樂世界,佛祖也不得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