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留醉(1 / 3)

“誒誒,七王爺跟沈將軍在邊關又打勝仗啦!”

“真的?!太好了!”

“王爺神勇,據說到了邊關沈將軍似是都被遮去了大半鋒芒呢。”

“不過王爺這一仗去了五年,連皇上都想的不得了。”

聊得起興時,卻從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兩個宮女竟沒聽到。

“你們!見到嫿妃娘娘還不請安?!”不遠處一聲怒喝讓兩個宮女回了神,連忙跪下磕頭。

“嫿妃娘娘萬福,奴婢們不知娘娘站在身後,請娘娘恕罪。”

“你方才說,七王爺...與沈將軍勝了?”

後宮不得幹政,宮女被這問題問的不知所措,以為自己死定了,又一陣的磕頭。隻聽頭頂傳來一聲歎息:“莫慌了,本宮不是要治你的罪。抬起頭來答話。”

那宮女淚眼汪汪緩緩抬頭,卿禾一身碧色素袍,一張幾乎未施妝粉的臉映在眼裏。

她太瘦了。

“是...”顫顫巍巍吐出一字。

卿禾雙眸透著平淡無水,卻又似填滿了心事,好久不說話。末了,由翠兒打發了那兩個宮女。差走了身後的一眾隨從,由翠兒伴著繼續走在禦皇苑。

度日如年間眨眼便已五載,猶記那年她匆匆入宮,不出幾日就傳來祁函上奏要與沈肅同去邊關。祁阢不批他便日日上奏,結果祁阢將他禁足在王府中半月有餘。但他最終還是去了邊關,擱下了王府上下所有人。五年,五年之中祁函從未回過京城,連祁阢親自下旨他也無動於衷。

近些日子,禦皇苑種下了大量的山茶,多是彩色的。卿禾入宮多年,直到今年祁阢才隻她偏愛山茶,好一陣的怨卿禾不早早告知於他,卻不知她並不願在這皇宮之中看到任何一朵山茶。

她始終最惦念的,隻有與祁函初遇時,潮濕的季節裏盛開的白色的花。

祁阢果真對卿禾寵愛有加。卿禾進宮後便不再多笑,每逢家宴、慶典卿禾也從未去過,這已是觸了規矩,可祁阢半分不曾責怪過她,由著她高興。

皇宮之中最不缺少的便是各宮爭鬥,卿禾無意爭卻也架不住皇帝的專寵為她招來的麻煩。盡管卿禾多不與各宮嬪妃接觸,送來的膳食茶水也是小心服用,也依舊是暗箭難防。卿禾大病一場,身子再難完好。

走了小段路卿禾便微微不支,尋了處涼亭坐下歇息。沒過多久便又來了兩位嬪妃,分別落座在圓桌左右。

“嫿姐姐聽說了嗎,待到天氣轉暖,皇上要帶咱們一同去射獵呢。”說話的是兩年前入宮的嘉貴人,家父任內閣學士。

卿禾喝了口茶,放下:“左不過是散心,本宮並不想去摻和。”

“嫿姐姐又不同臣妾們一起嗎?塞外的風光甚是難得啊。”嘉貴人拉住卿禾的手暖起來:“姐姐的手冰的很,一年四季都不見熱過。”

卿禾笑笑不再接話,由著嘉貴人這麼替自己暖著。嘉貴人入宮同卿禾熟識後便常常這般主動替她捂手,也時常到卿禾宮中探望,一坐便是大半日,每日催促卿禾多吃些東西,算得上是宮中最與她親近的一位。每次卿禾都會注視著嘉貴人,不由便想起在秋千旁祁函的手掌。

道一句物是人非,而那秋千也早毀在自己的手裏,都隻是一場空罷了。

另外一旁坐著的是才入宮的不久的新人宋穎兒,父親任四品知府,尚未有封號。平日宋穎兒幾乎不曾見到過卿禾,難免會有敬畏,隻是喝茶。三人對坐沉默許久,忽的聽見宋穎兒出聲迎皇帝,卿禾睜開眼去行禮。

“朕已說過免去你的禮。”祁阢扶住卿禾坐下:“三月後射獵,嫿兒可願同去?”

卿禾尚未回話,坐在一旁的宋穎兒先開了口:“皇上,嫿妃娘娘說方才說不與咱們去呢。”

“臣妾身子不好,跟去也是平添麻煩。”卿禾微微瞥了宋穎兒一眼,若有所思。

“是朕沒保護好你。”祁阢內疚道:“嫿兒可再考慮考慮罷。七弟五年未歸,幾日前應了朕的聖旨,終是原意回京了。朕想,帶上七福晉與你一起同他一聚,算是接風洗塵了。”

卿禾心裏咯噔一下,喃喃道:“七王爺...回京了嗎...”

三月後,祁阢出宮射獵,奴才們都看得出祁阢比往年更為高興,仔細一瞧,這出行的儀仗之中多了輛妃級儀轎。

射獵的隊伍一直走了大半月,沿路休息時卿禾也大多不下儀轎。她知道,從五日前祁函便跟上了隊伍,被安排在皇上的木輅旁並排趕路,與她中間僅隔了三輛儀轎。

離目的地剩下五公裏處,隊伍最後一次停下休息,卿禾在儀轎中有些昏昏沉沉。到了吃藥的時候,翠兒離開去尋水,半晌不見回。卿禾撩開簾子,四下張望,募然瞧見了祁函正與祁阢閑聊。卿禾的視力退了許多,可如今卻將他看的清楚。那個人的輪廓一直都印在卿禾的眼中、心裏,不曾忘記一分一毫,但仔細看起來,卻又不像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了。他一身常衣,幹淨卻再不顯素雅,隱隱的胡渣使他看上去分外憔悴,再沒了二人初識那年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