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好後,卿禾拿來鏡子放在祁函麵前問道:“可好?”
祁函認真看了一會兒回她一句“好”,看她揚起的嘴角和彎起的眉眼,那麼一瞬間,祁函真的想要帶她逃開京城的是非,讓她永遠這樣笑。他不禁抬起手去碰觸因為懷孕而變圓的臉,湖心殿的門卻在這時倉促打開,讓手定格在了半空中。隻見祁阢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龍顏大怒,眼睛似要噴出火來。卿禾收起笑臉,淡淡看向祁阢與他身邊的宋穎兒。
“皇上,臣妾說的沒錯,他們啊果真有染...啊!”宋穎兒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祁阢一巴掌給打斷,嚇得坐在地上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祁阢的視線環繞了湖心殿四周,緩緩向他們二人走過去:“愛妃一人重遊與朕的初遇之地,為何不叫朕一起?”
“是因為方才朕說累了?那愛妃怎麼不等一等朕?等朕休息好了再一起來。”
“七弟,你怎麼一直跪著?快起來。”
“莫不是今日之行是皇上有心設計?”眼看著祁阢彎下腰要去扶祁函,卿禾淡淡開口。祁阢停下動作轉過頭,卿禾才發現祁阢的眼眶早已紅的不成樣子。
祁阢緩緩蹲下,握住卿禾的手顫抖道:“卿兒,咱們回宮吧?恩?已出來了大半日,別累著。”
卿禾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手卻一點一點的從他手中抽開道:“皇上來時可有想過,卿禾再次踏進這王府,就再不想出去?”
“你果真與七弟有染?”祁阢一把扳過卿禾的肩膀,不可置信道。
“陛下!一切是微臣的錯,求陛下責罰。”
祁阢看向跪在地上的祁函,笑了兩聲嚴肅道:“來人,傳朕旨意,祁王府上下禁足在此,不許任何人探視,吃穿用度依舊。抗旨者,斬!”
“卿兒,咱們回宮,恩?”祁阢握住卿禾的手拉她起來,卻被她掙脫:“我與王爺本可相伴白頭,卻生生被你分開,你可知剛入宮時我多想一死了之嗎?你!...”腹中突來的絞痛讓卿禾餘下的話都說不出來便昏了過去。朦朧間她看到麵前的祁阢伸出手想要來接住倒下的自己,周圍的一切都亂了套。可她知道,自己落入的是另外一個人的懷抱,那樣久違的溫暖。
卿禾醒來便聽到屋外茶杯等物被摔砸的聲音,聽到祁阢喊著“保不住”“陪葬”的字眼。向四周望了一圈,隻覺得刺眼,不過她心裏明白她已不在湖心殿了。她看到翠兒站在一旁,獨自抹著眼淚。輕聲喚她,看她欣喜的應了自己一聲就往屋外跑去,邊跑邊喊著:娘娘醒了!卿禾想要阻止,卻來不及。接著,祁阢領著一眾太醫魚貫闖入卿禾的視線。
“卿兒!朕在這兒,你可算醒了!”
看著祁阢一臉憔悴,卿禾便知她這一覺睡了很久,可她並不關心祁阢的身體是否吃得消,拽著太醫的衣袖便問:“孩子如何?”整個屋子都安靜了。
太醫支吾不語,卿禾心中一沉咳嗽起來,衣袖卻越抓越緊。太醫撲通一下跪在卿禾麵前:
“娘娘,娘娘不可再動氣了,不然這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聽聞此話,卿禾努力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再次開口:“我的孩子到底如何?本宮要聽實話。”
“這...”太醫為難起來,隻得看向祁阢,待祁阢點頭後方才繼續說:“娘娘身體一直留有病根,這本不打緊。可前些日子娘娘突然怒火攻心傷了胎氣,若是想保住孩子,怕是很難了。”
“隻是很難並不是保不住對不對?”卿禾像是抓住一根稻草一般問著。
“是!可眼下娘娘臨盆之期將近,隻怕保住了孩子分娩之時娘娘也有難產之憂啊!”
卿禾似乎鬆了一口氣,笑道:“太醫不必為本宮憂心,隻需保住本宮的孩子便好。”
“不可!”祁阢怒道:“朕不允!”
卿禾淡淡看了祁阢一眼,揮了揮手讓翠兒帶著一眾人等退出了房外,隻剩下她與祁阢二人。
“陛下為何不準?”卿禾撐著身子坐起來。
“為何?”祁阢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因為朕不想失去你!”
卿禾聽聞,突然笑了起來:“民女的心從未放在陛下身上,陛下得到的不過是民女這卑賤的身子,何來失去?”
“你!”
“陛下請回吧,民女累了,想休息。”卿禾將臉側過合上雙眼,不知祁阢一直站在原地死死地頂著她看。半晌,祁阢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卻像是哭了:“朕本從未疑過七弟,直到那日...卿兒,你可知你曾在夢中喚朕杬紓?”
卿禾聞言猛地睜開雙眼,驚得半晌回不過神。待祁阢走後好久才嚶嚶的哭了起來。夢中她喚了杬紓麼?原來,原來祁函如今的一切都皆拜她所賜,隻因她的一句話讓原本甚得聖寵的祁函一夜之間跌落穀底,讓他們兄弟二人生了嫌隙。
祁阢待在寢宮一夜未眠,距早朝剩下兩個時辰的時候忽然命人去了祁王府傳了祁函入宮,並取消了早朝。祁函到時,祁阢已整理好了衣裝,高高在上的坐在那裏,祁函行了禮便一直跪在祁阢麵前。祁阢一直冷眼看著祁函,手使勁的抓著桌角紅了眼眶。
“七弟。”祁阢開口:“朕方才得到消息,邊關戰火又起沈將軍一人似乎抵擋不住了。朕命你前去,助沈將軍一臂之力,可好?”
“臣領旨。”祁函毫不猶豫道。
祁阢笑了笑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又放回:“好,朕將朕親自訓練的暗殺部隊七人都派給你,你就帶著他們七人前去邊關支援吧。至於你那飛凰,就留在朕的身邊代替你保護朕的安全,可好?”
祁阢此番話語讓祁函一陣錯愕,看著祁阢半天說不出話來。看祁函如此反應,祁阢向前探了探身子又道:“可好?”
“...臣,遵旨。”
聽到祁函領旨祁阢又靠回到椅子上移開視線:“朕給你三日,帶著卿兒回你的祁王府,三日一過你就帶著那七人啟程,做得到嗎?”
祁函挺直了腰,沒有半分表情忽然笑出了聲,笑完叩下了頭:“臣叩謝聖上隆恩。”
“朕已備下了馬車,去吧,卿兒在裏麵。”祁阢揮了揮手,閉上眼睛不再看他。祁函行過禮後也不停留,快步走出了祁阢的寢宮。這時,祁阢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著祁函的背影眉頭隱忍的皺在一起,終是落了淚。
卿禾睡的沉,一路的顛簸並沒有吵醒她,第二早一睜眼望向四周還以為自己花了眼,正巧祁函端著飯菜進門。
“怎麼鼻子這樣靈,才做好了飯菜你便醒了。”祁函把飯菜擱在一邊,捏了捏卿禾的鼻子柔聲道。而卿禾卻還一直盯著祁函看,做不出半點反應,又溫柔笑道:“好了,本王都要被你給看穿了。起來吃些東西,都還熱著。”說著,把卿禾扶起來,要去端飯時被卿禾一把抓住。
“這是真的嗎?你真的在我身邊?還是...隻是個夢...”
祁函恍惚了一秒抱卿禾在懷中道:“傻丫頭,當然是真的。本王在這兒,在你身邊。昨晚本王硬闖了皇宮找皇兄要人,皇兄雖大發雷霆卻還是將你還給了本王,這下你可安心了嗎?”
“皇上當真...”卿禾聽得半真半假,祁函拍了拍卿禾的背,埋怨起來:“怎麼?本王的話不可信嗎?”卿禾仰起頭搖了兩下,祁函又問道:“現在可以吃飯了嗎?”
飯後,祁函扶著卿禾下床走動,無意打開了一個塵封的箱子,一件製作精良的紅裝引入二人眼中。是了,這便是九年前的那件卿禾未來得及穿上的那件嫁衣。可如今...卿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想來還是與這嫁衣無緣了...”
“怎會無緣?”祁函笑著拿出衣服:“差人改了尺寸不就好了。”說著就差人拿走了衣服,回過頭來牽住卿禾的手道:“等嫁衣改好,本王定將從前許你的兌現。”
祁函溫柔的樣子讓卿禾一陣失措,大抵是孕中的緣故讓她突然有些患得患失。她不明白為什麼祁阢突然之間轉變了心意,讓她回到了祁王府。她心裏慌得很,卻也不敢問祁函這其中的緣由,生怕問了她又要回到那牢籠之中,每日望著四方的天,沒有盡頭。
次日,卿禾雙腳水腫的厲害無法下床,祁函處理了些許事物後一直在湖心殿中陪著。拿了些布料來給卿禾打發時間,自己在一旁寫起了字。殿外起了寒風,忽然刮開了門窗,正對著窗外的臘梅開的正盛。卿禾向祁函說起,祁函立刻放下手中的筆跑出去折了枝臘梅回來放在卿禾邊上,再把門窗都仔細關好。
過了午時,困意上頭,卿禾昏睡了兩個時辰醒來,看到祁函正趴在床邊睡著,一隻手抓著自己的手,另一隻則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卿禾笑笑,拍醒了他。
“王爺上床上來睡吧。”說著就要移位,被祁函製止。
“不必了。對了,方才丫鬟送來了改好的嫁衣,卿兒要試試嗎?”
“這麼快?”卿禾歡喜道:“我這腳成了這個樣子,還是明日再試吧。”
祁函點點頭:“恩,那便繼續睡吧。”說著上床摟著卿禾閉上了眼睛,卿禾睡的香,而他卻是一夜無眠。
再睜眼,殿內儼然變成了新房的模樣。改好的嫁衣立於卿禾窗前,翠兒也站在一旁候著,見卿禾醒了,忙上前催促道:“姑娘,姑娘總算醒了。王爺吩咐奴婢待姑娘醒了就要幫著姑娘換好嫁衣,給王爺送去呢。姑娘快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