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西湖
這是上官牧雲第五六七八次偷跑出來玩了。是啊,這輩子不考功名,不練武功,不玩幹什麼?可是溜出來玩的次數還是太少太少了。
“哈哈,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書上說的果然不假,如果錯過了這般的美景,當真才是可惜了。”上官牧雲手搖折扇,漫步於西湖的楊柳翠堤邊上,看見桃李爭豔,翠柳如煙,漫天的柳絮,軟醉無力,因風飄飛漫揚,腦海中無數前人的好詞妙詩如決堤之水般滾滾而來,翻湧而至,使他的心中也一掃陰霾的天氣,大快非常。
春分時節的西湖,遊人如織,往來穿梭,上官牧雲看著前方的人山人海,斷橋似乎還遙不可及,心中一皺,突然有種興味索然的感覺,“這般人多的去處,又怎麼能夠欣賞到絕妙的好景?”暗暗懊悔,不該在春分這天出來遊玩。正欲抽身離去,突然看到正前方迎麵走來一位妙齡少女,冰雪為姿,梨花為容,一身綠色的錦緞羅衣更加稱得她膚若凝脂,眼若點漆,飄然如淩波水仙,隻驚鴻一瞥,就令人意奪神搖,難以自已。但見那少女經過處,遊人竟然紛紛閉讓,麵露驚詫羞愧恭謙之色,似乎都被她的絕世容顏所震懾。
當那少女經過上官牧雲身邊時,牧雲的心口好象突然被大錘猛擊了一下,口中也幹澀得沙沙作響,意識好象突然停頓一般,腦袋裏一片空漠,如沙漠一般,自己好象置身於哪裏都不是的斷層,那裏什麼也沒有,誰也沒有,隻有牧雲和那少女兩個人,那欺花勝雪的少女,慢慢地,漫不經心地從自己身邊走過,一遍又一遍的走過,一千遍一萬遍地走過,每次走過都留下一陣如煙似霧的淡淡香氣,那般的淡定飄忽,卻又讓人難以忘懷。上官牧雲呆呆地站在那裏,如被雷電擊中。好歹回過神來的時候,四處張望,看到那綠衣女子身影一閃,在人海中漸漸隱沒。
上官牧雲於刹那間做了一個決定,匆匆忙忙地朝那少女所去的方向追去,他在人群中插來插去,好幾次他隱約看到那少女就在前方,但一晃眼,擠了一擠,又不見了,就這樣幾次之後,那少女徹底地失去了蹤跡,沒了蹤影。
上官牧雲垂頭喪氣,失望之極,茫然地停住了腳步,滿臉愁色,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哎呀,今天出來實在是一個大大的錯誤,無端端的引來了這莫名其妙的愁苦情緒。牧雲將雙目閉起,又回想了一下那少女的冰雪仙姿,覺得如煙似霧,好象是置身夢境一般。難道這隻是我心中的幻象而已嗎?但若是幻象,又怎會這般的真實可觸呢?
上官牧雲雙手捂住耳朵,把頭搖得象個撥浪鼓,心中默默念叨:“是幻象,是幻象……”想將心中那少女的影子趕走,突然,他象瀉了氣的皮球一般,傷感地想到:“就算真有其人又怎樣,就算讓我遇到又怎樣,難道我會有機會和勇氣主動向她答話嗎,難道她會理睬我嗎,哎……難道我好意思問她的芳名,家住何處?啊,就算我真的問了,隻怕她也要當我是個輕薄的狂徒,哎,這真是……”心中鬱悶,垂頭喪氣地信步而走,突然聽到一陣吵鬧,抬頭一看,原來自己覺得遙不可及的斷橋就在眼前,但見橋上聚著一群無賴模樣的人,一股流氓氣,他們大笑著,說一些粗俗的話,圍成一圈,似乎是在調戲一位少女。他們不僅占那口頭上的便宜,圈子更是越來越小,將那女子困在中間,在那幫無賴的高聲調笑中,竟然不聞那女子的聲息,想來是因為羞怕,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往來遊人雖多,但是避之惟恐不及,又有誰願意趟這渾水,那群無賴本是西湖上的地頭蛇,,在西湖橫行多年,任誰得罪了他們都會有麻煩。
慕容秋韻到達杭州時,已經是江南的春分時節。她一生中未曾出過遠門,一出門就到了離家千裏的江南。她驚歎於西湖美景,碧影橫波,遠山疊翠,到處鶯歌燕舞,柳翠杏紅,竟然流連忘返,陶醉不去,恨不得日日到西湖來玩賞。
這日她又來到斷橋欣賞這如畫美景。突然聽到遠出一群男子放肆的笑聲,漸漸向她這邊飄過來,覺得刺耳非常,一聽就知道這些人不是一般的遊客。突然聽到一個流裏流氣的聲音陰陽怪氣的笑道:“好一個標致的小娘子,怎麼,不陪你大爺我玩玩?”傳來然後一群起伏的哄笑聲和呼哨聲,好象是給那為首的人助威呐喊一般。“哈哈哈,大哥,小娘子生氣了,不理您了,怎麼辦?”“呸,一個雛兒,告訴你,大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哎哎哎,各位兄弟們,可別嚇壞了人家小娘子!哈哈,小娘子,怎樣?陪你大哥我耍耍去?”這一群人一邊哄笑,一邊向慕容秋韻逼近。慕容秋韻早已對他們恨極,但麵上還是淡淡的不看他們,側著頭遠眺那依依連綿的遠山。心中冷笑道,他們若是再走近半步,我就把他們都打到西湖裏去!
心念方動,剛欲出手,忽然聽到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叫道:“小姐,快跑!”斜刺裏猛地衝出了一個人來,一把抓起她的手,就拖著她飛奔著衝出了那群流氓圍成的圈子。隻因為他的一衝之力太大,別人又是猝不及防,竟然有兩個人被他一頭撞翻到了地上。
秋韻本來就有武功,按說不該被那男子一拉就拉住。可是因為秋韻出道時日尚短,並沒有將自己的眼力和耳力練得怎樣的敏銳,而且她雖然自恃能打敗那一群流氓,但那些調笑之詞,於一個少女聽來,卻也非常的刺耳,心中不免緊張不安,精神緊繃,無暇再留心他物。這才一不小心被那人一把抓住。
秋韻被那男子拖著飛奔,看見身邊的樹木人物如飛般向後急退,心中一片茫然。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一個男子抓住手,不知道應該怎樣應付這突發的事件。她的母親是異族女子,本就不在乎什麼“男女大防”雲雲,更加不會教給自己的女兒這些。秋韻心中躊躇,想要掙脫,但覺得那男子的一片好心,又不想強行掙脫了,讓人家寒心。索性不考慮這個問題,側過頭去看那兩旁飛逝而過的景色,但是頃刻,她又留意到那個拉著她的男子手心的溫度和潮濕,隨這那男子粗重的喘氣聲,正一層層地傳到自己的手心,麻麻酥酥的,順著自己的手心蔓延而上,竟然要一直通到自己的身體裏去了,那溫厚的大手拉著她的手,時而緊,時而鬆,在微微的顫抖,那微微地顫抖好象掩蓋過了他們飛奔時的劇烈起伏,一陣陣的傳到了秋韻的心中,秋韻感到了他,那個男子的緊張,也一層層地傳來,心中騰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帶著一種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