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易水寒(二)(2 / 2)

是做惡夢了麼?又做惡夢了。寒越輕歎一聲,輕輕彎下身子,然後把手覆蓋在管塵西的額頭上,忽然又擰起眉頭自言自語道:“怎麼還這麼燙?睡覺都不知道蓋被子麼……”他輕輕推推了床上的可憐人,細聲細語的說:塵西,塵西,醒醒,我帶你去醫院。”

床上的人輕輕動了一下,隨後抬起胳膊搭在了額頭上,仍然緊閉著眼,眉頭卻擰的更重了。此刻的寒越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早上醒來後來敲他的門,卻不見有人應聲,推門進來後,看到的就是管塵西此刻的樣子,不過那時候他的雙頰紅紅的,手也很燙,窗子大開著,被子也隻是被他壓在身子底下。寒越發現他是發燒了後馬上喂他吃感冒藥,可是怎麼叫他就是不醒,自己隻好洗了毛巾搭在他頭上,坐在旁邊看著他。可如今已過了中午,塵西的燒還不見退,叫他起床還不醒,寒越又怎麼能不著急?

寒越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可越是急切就越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正想著解決的辦法,忽然聽到一串鈴音想起,在偌大的臥室裏顯的格外刺耳。

是塵西的手機,上麵顯示了一串電話號碼,卻沒有標注來電者的姓名,寒越本是不打算接起的,可那鈴聲就是不停,一陣一陣的響起,寒越無法,隻能接起,“您好,塵西現在不在。”

“是寒越麼?我是管叔叔。塵西他去哪裏了?”

“噢,管叔叔您快來,塵西病了,病了一上午了……”

管塵西在生氣。真的生氣。每次他生氣的時候都會煮麵吃,煮很滿一鍋麵,一口接著一口的吃,隻他一個人,從來不叫寒越陪他一起。他坐在餐桌旁,一句話也不說,更不抬頭,隻是專注的吃著麵。

已經25個小時零42分鍾了啊。寒越又看看手表,這麼久了,塵西還是沒搭理他。這還是管塵西第一次這麼久沒和他說過話,從前,哪怕是放寒假暑假,他也會每天都給他打一個電話。就算那時候塵西一個人在國外度假,他不也是每天一封電子郵件騷擾著麼?看來,塵西是真真兒的生氣了啊!

“塵西,對不起。”

“塵西,我隻能麻煩管叔叔來,畢竟他是你……”

“不要說他是我爸爸,我沒有那樣的爸爸。”管塵西的聲音很冷,明明聽起來怨恨的是另有其人,可寒越聽著那樣無情的話,就感覺有什麼東西紮在心上,一下一下的劃著口子,想說些什麼,偏偏喉嚨像是堵著什麼東西,說不出話來,哪怕是一句安慰的。

“我……塵西……”

“陪我吃點,好麼。”管塵西忽然抬起頭來,仰視著寒越,明明很漂亮的眸子,此刻卻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色的布,很大很皺的布。明明受傷了,卻總也不說出來。管塵西,你,為什麼這樣?

寒越坐下來,就坐在管塵西身邊,不給自己盛麵吃,也不看管塵西,隻是坐著,挺直脊背,雙手搭在兩條腿上,卻緊握著拳頭。他知道,此刻的塵西,定是難過的,而自己,除了傾聽,除了也暗自傷著心,還能做什麼?

就像那時候,身邊最親近的人離開他時,自己隻能注視隻能哭泣,隻能在別人安慰的聲音哭睡過去,醒來仍是不敢麵對事實。無能為力啊。是啊,他能做些什麼?

低低的抽泣聲。

管塵西放下筷子,向椅背靠去,動了動早已麻木的腳,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喑啞著嗓子說,“昨天是我媽媽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