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這天管塵西一反常態起了個大早,趿拉著拖鞋就去敲寒越的門,當門被打開那一刻,他給了寒越一記爆栗,在寒越迷茫懵懂的眼神籠罩下,又塞給他一個略微厚實的紅包,慈父般拍了拍他的頭,說了句‘新年快樂’,轉身走了。
寒越‘哎喲’一聲,抓了抓頭發,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垂著頭看他瀟灑離開的修長美腿和那雙灰色的拖鞋,腦子微微變清明了一些,但仍是不解,不知道這丫的一大早上又哪根筋搭錯了。寒越舉起手裏鮮紅的紅包,搖頭晃腦地回了臥室。
他坐在床沿,心裏在盤算紅包裏能有多少錢,管塵西向來出手慷慨,這不,這房子不就是他買的麼?這是管塵西這麼多年第一次給他紅包啊,豈有不笑納的道理?況且這是管少爺誠意的表現,是不是要放下屠刀啊?寒越牽了牽嘴角,沿著床邊坐下,用手指彈了紅包一下,滿麵春風地拆開了……後來,據寒越回憶說,那時候他的心狠狠地抖了兩下,恨不得立馬帶上氧氣罩——紅包裏是銀行存折,上繳水費電費的。
寒越把存折拿在手上,深深呼吸了兩下,起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把那兩張罪惡的源泉甩手扔了進去,正好壓在了他的另外兩張存折上。寒越撇了撇嘴角,這個年啊,過的真是沒創意,充滿了賠本的味道,如大江東去。他隻能摸著胸口順氣,默念“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來說服自己。又轉念一想,難道塵西大金礦真的坐吃山空了?前兒去密雲也沒花他多少銀子啊,何況根本沒近身,隻在外圍坐車逛了一圈而已,真正花費的不就是來回的車費,和晚飯一頓pizza麼?
寒越換下了睡衣,望著穿衣鏡裏那帥氣逼人的小夥兒出神。此種情景倒也好,自己那些錢也有了用武之地,總在股市裏套著也不是回事兒。況且,自己以前一直是白吃白住,像個吃軟飯的……
當寒越穿戴整齊從臥室出來的時候,聽見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他循著那聲音的源頭走向廚房。廚房的拉門大開著,管塵西此刻正在和一條眼睛爆滿紅血絲的魚兒做鬥爭,手裏的小鐵盆流下絲絲血跡,被敲得凹陷了下去,管塵西側頭看了他一眼,“快來,你解決它。”
寒越趕緊邁步子進了廚房,管塵西扔下手裏慘不忍睹的凶器,嘴裏罵了句“丫的,生命力夠頑強的”,解開圍裙順手扔在了寒越身上,從寒越身邊經過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滿臉奸笑地說“小夥子,好好幹,哥哥看好你。”
寒越當場石化。這話說的!今天也不知道他又抽什麼邪風,難道沒吃藥?還是藥過期了?寒越操起另一個幹淨的小鐵盆,嘴裏還憤憤不平著,砰的一盆子下去,那條命途多舛的鯉魚當場斃命。此刻管塵西又再次邁進廚房,站在寒越身側,探頭去瞧,“身手不錯!”
寒越扔了盆子去洗手,出乎意料地來了句“承讓承讓。”惹來管塵西的豪放大笑。寒越說:“你一大早上就折騰這個?”
管少爺搖了搖右手食指,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這怎麼能叫折騰呢?這分明就是勞作,勞作你懂不懂?”他又伸手把那死與非命的鯉魚裝進盆子裏,“我本不殺生啊……你有口福了,今兒大爺我親自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