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如儂有幾人(四)(1 / 2)

寒越再一次暈倒了,好在是暈倒在了醫院裏,不然,這事兒非得鬧大不可。

先前陳醫生打過電話給他,研究治療的方案。他沒吃早飯,昨晚兒上和楊沫兒看完電影之後送她回家,回來的又太晚,吹了風,受了涼,於是這又是發燒,又是感冒,又是空腹,怎麼能受得了?

身體早就不健康了,被折騰的。

寒越知道,自己的身體,就算是好了白血病,還是有胃病跟著,更別說什麼神經痛,失眠,多夢,抑鬱症什麼的了。

陳醫生為他量了體溫,沒什麼大礙,已經穩定了下來,就安排了一個實習小護士,看著他點。

等他在進入病房的時候,就看到寒越站在床邊打電話的身影。他皺了皺眉頭,插在口袋裏的手,緊緊握著那瓶藥,心裏卻是酸澀難過的。

這孩子,吃了太多苦,身邊每個人照顧,難道真的要……

寒越掛了電話,轉身時朝他笑了笑,“陳叔叔,又麻煩你了。”

“說什麼客氣話?你叫我一聲陳叔叔,我自然不會不管你,何談麻煩不麻煩?”陳醫生推了推眼鏡,走過來站在他床邊,“你的情況還好,很大的希望治愈,但是要注意調節,得好好養著。”

“嗯,知道了。”寒越輕聲回答。

“你這孩子,你父親母親……身邊沒個人照顧著——搬到陳叔叔家裏去吧?”

“不用了,謝謝您,我和發小住在一起,我能照顧自己。您不用擔心我。”

陳醫生看著那發白的臉和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心裏愈加的疼惜。

他也有一個孩子,不過是女兒,比他小幾歲,在讀高中。可是他的孩子很健康,有健康的身體,和美的家庭,有意的成績——都比眼前的青年強的多。

他不禁想起自己的戰友韓柏鬆,那個鋼鐵一樣的硬漢,像暴風雨一樣堅韌的男人,像鬆柏一樣的意誌——他不相信他會犯政治錯誤,他就是信他的戰友——可他還是成了犧牲品。

“我十幾歲的時候就一個人住了。”他坐回床上,盤起腿,寬大的病號服遮不住他邤長的身體,露出了他的一段腳踝。

“以前,我一個人做飯,老是做不好——沒關係,我一個人吃,一個人住,習慣就好了。”

也許是那時候就養成的毛病吧,胃不舒服,又一次胃出血住了院,嗬嗬,嬌氣的不得了,像個女人似的。我父親曾經跟我說過他年輕時候的事兒,那時候我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真是……”

“休了一年學,人也懶散多了……嗬嗬,你不著毛病,它倒是上了你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