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塵西從來沒說過的一種類型的話就是關於誇獎寒越是好男人這類的。
想來還真是這樣。他會的,不過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一些難聽的話——轉頭就忘記,又或者——說些戳心窩子的話,逼的自己和寒越大晚上的躲在自己的被窩裏,嗚嗚嗚嗚地哭泣。
不過一場發泄罷了啊,誰能較真兒呢?
可今晚兒上寒越就是杠上了,死命地用淡灰色的眼眸鎖著他的黑水潭,嘴裏吐出冷淡淡的話,字字珠璣:“管塵西,你覺得我是不是好男人?”
“呃……丫有病吧!”
“你說,我是不是好男人?”
“靠!”
“你說我是不是好男人?”
“……”
“你說我是不是好男人?”
“丫贏了……你是!全世界就你是好男人!”
“……嗬嗬”
寒越輕笑出聲。
這麼多年了,最想聽到的話,終於聽到了,是不是離開了也無妨了?是不是死掉了也無憾了?
“吃飯吃飯!拄著當雕塑呢?思想者!”管塵西白了他一眼,真是越來越看不上他了,磨磨唧唧,像個女人似的。心裏琢磨著,這是怎麼了這是,難道楊沫兒嫌棄他了?還是他自己沉睡的自戀隨著春風被喚醒了?
“喲嗬,”管塵西撿了一塊鴨肉送進嘴裏,含糊道:“就喜歡吃這鴨肉!你看,一閃一閃亮晶晶!唉——你叫我回來幹嘛啊?”
“……沒事兒。”寒越沾了甜麵醬遞給他,管塵西隔老遠伸著脖子把鴨肉咬進嘴裏,伴隨著一聲喟歎,“喔……好久沒吃了,味兒還是那麼正點……”
空曠的餐廳裏安靜了好一會兒,隻傳出兩人吃飯的聲音。
寒越心裏琢磨著該不該和他講起跟科考隊去“盜墓”的事兒,這廂管塵西倒是先發話了。
“哦對了,”他放下筷子,坐直身體,臉上的笑容和滿足跨了下去,“哎你聽哥哥說話!”他伸出腳踢了踢對麵寒越的腿,“你丫別吃了!”
寒越早就猜到了他要說什麼,隻是裝作不在意,剛剛他說的“哦對了”那句,他心裏一咯噔,就已經猜到了他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話通知他,不然也不會這麼鄭重其事。
果然,當他坐直身體後,管塵西不自在的笑了笑,“呃……你別這樣看著我!”他別過臉去,看向那魚缸,“我要去當兵了。”
你看你看,還真他媽的準!
寒越嘴裏的香味兒越來越怪,不像是剛吃了全聚德烤鴨,倒像是喝了茶,像是剛刷完牙吃了蛋糕——難聞死了。
“恭喜你啊,記得為國爭光!”
“滾你丫的!”管塵西心情不太好,但是心裏也放鬆下來了,麵對寒越,宣布這個結果,得到他的“恭喜”,不再那麼難過了。
舒服多了。
可是隨之而來的,慢慢的嘴裏心裏都化開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