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規箴》中有一則關於晉代貴族王衍誌存清雅,甚至避不言“錢”的故事:“王夷甫雅尚玄遠,常疾其婦貪濁,口未嚐言‘錢’字。婦欲試之,令婢以錢繞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見錢閡行,令婢:‘舉卻阿堵物!’”
“阿堵物”和“阿堵”,於是成為“錢”的代名。
宋人黃朝英《靖康緗素雜記》卷四說,“阿堵,猶今人言‘這個’也。”宋人王楙《野客叢書》卷八“阿堵此君”條也寫道:“今人稱錢為‘阿堵’,蓋祖王衍之言也。‘阿堵’,晉人方言,猶言‘這個’耳。王衍當時指錢而為是言,非真以錢為‘阿堵’也。今直稱錢為‘阿堵’,不知‘阿堵’果何物邪?”明人周祈《名義考》卷六也說,“阿堵猶言‘這個’也。”
“阿堵”雖然隻是王衍當時隨意一語,後來卻成了“錢”的別稱。如唐寒山詩:“精神殊爽爽,形貌極堂堂。能射穿七劄,讀書覽五行。經眠虎頭枕,昔坐象牙床。若無阿堵物,不啻冷如霜。”宋人張耒《和無咎二首》之二:“愛酒苦無阿堵物,尋春那有主人家。”
王隱《晉書》指出:“夷甫求富貴得富貴,資財山積,用不能消,安須問‘錢’乎?而世以不問為高,不亦惑乎!”宋人秦觀《財用上》也寫道:“晉人王衍者口不言錢而指以為阿堵物,臣竊笑之,以為此乃奸人故為矯亢,盜虛名於暗世也。何?使顏閔言錢,不害為君子;盜蹠呼阿堵物,豈免為小人哉?晉人尚清談而廢實務,大抵皆類此矣。”看來,“阿堵”的故事,並不能說明使用這一說法的人真的“雅尚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