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早年有《祭書神文》,其辭曰:
上章困敦之歲,賈子祭詩之夕,會稽戛劍生等謹以寒泉冷華,祀書神長恩,而綴之以俚詞曰:
今之夕兮除夕,香焰□□兮燭焰赤。錢神醉兮錢奴忙,君獨何為兮守殘籍?華筵開兮臘酒香,更點點兮夜長。人喧呼兮入醉鄉,誰薦君兮一觴。絕交阿堵兮尚剩殘書,把酒大呼兮君臨我居。緗旗兮芸輿,挈脈望兮駕蠹魚。寒泉兮菊菹,狂誦《離騷》兮為君娛。君之來兮毋徐徐,君友漆妃兮管城侯。向筆海而嘯傲兮,倚文塚以淹留。不妨導脈望而登仙兮,引蠹魚之來遊。俗丁傖父兮為君仇,勿使履閾兮增君羞。若弗聽兮止以吳鉤,示之《丘》《索》兮棘其喉。令管城脫穎以出兮,使彼惙惙以心憂。寧招書癖兮來詩囚,君為我守兮樂未休。他年芹茂而樨香兮,購異籍以相酬。
“書神”和“錢神”所麵對的世態炎涼,表現出鮮明的對比。這篇文字透露了作者的文化信念,其中深意,可以專門討論,我們在這裏更為注意的,是“錢神醉兮錢奴忙”的民俗現象。
現在,我們這個自古號稱以道德禮義作為文化基點的國度,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錢神”崇拜的時代,其狂熱,應當說是空前的。
也許我們在“殘籍”、“殘書”中找尋到相關現象的曆史源流,是有一定的意義的。也許“書癖”、“詩囚”們關注一下曆史上“錢神醉”、“錢奴忙”等文化跡象,也是會得到超越一般“蠹魚之來遊”的有意義的文化發現的。
本書原定提綱,還有討論曆史上“奸錢”、“偽錢”以及“錢獄”問題的內容,也準備介紹曆史上的開明人士對於“錢神”崇拜這種社會文化現象的清醒認識,然而由於篇幅的因素,又考慮到這些議論可能也並不適宜歸入嚴格意義上的民俗史研究,因而最終修訂了起初的設計。
本書寫作,得到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呂微研究員,寧夏文物考古研究所羅豐研究員,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高大倫教授,北京師範大學曆史係趙世瑜教授,中國社會科學院曆史研究所吳玉貴研究員,中共中央黨校梅敬忠教授,肇慶學院周蘇平教授的無私幫助,而呂微先生、趙世瑜先生、周星先生惠送的民俗學論著使作者收益尤多,北京師範大學黨超、劉誌平、曾磊、王海、洪春嶸、趙寵亮同學為校正書稿付出了勞動,謹此一並衷心致謝!
本書曾經列入周星教授主編,由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推出的《中華民俗叢書》之中,因為寫作和出版諸原因,現在改由陝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對於四川人民出版社周穎先生、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葉舒憲先生、陝西人民出版社吳秉輝先生、李玉皓先生、關寧先生為本書出版付出的辛勞,也表示感謝。
王子今
2001年8月28日一稿
2004年9月29日二稿
2005年6月20日三稿
北京大有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