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音出生在烏蘭巴托東郊。他熱愛這個地方,清澈透綠的圖勒河在這裏從左向右拐了一個大彎,向東方靜靜流去。河的對岸排列著帶刺的一種紅柳樹和蒿草,遠遠地就能看到紅綠相間的河岸,極目遠望,樹林後麵是延伸到紮戶丘特山的一片山穀,穀地中是一大片被深綠色覆蓋的草原,一直綿延到不兒罕山脈的腳下。高聳、陡峭、荒涼的不兒罕山,它傲然肅立,守護著下麵這片肥沃的草原。
他的童年充滿了憂傷和樂趣,這要歸功於他的父母親。母親是一位善良、睿智的婦女,在他的眼裏,母親是最疼愛他的,也是他感到最親最愛的人。他是一個性格有點孤僻的男孩,這是因為父親對他的嚴厲,他有時候也好動,不安分,這也是因為父親對他的教育。
他膽子也很大,常常一個人騎馬到一百公裏遠的地方去玩,到深深的河水中洗澡、抓魚;到草地阡陌上抓刺蝟、打蛇,幾乎沒有他不敢做的事。他還敢到圖勒河的下遊,也就是靠近紮戶丘特山的地方去探險,因為父親經常會給他講起古時候祖先在這裏發生的故事——成吉思汗就是從這裏成為大蒙古汗國的大汗的。他敢徒手攀登陡峭的紮戶丘特山,一直攀到頂峰;他敢踩在高架在小圖勒河上方的獨木高空行走,嚇得他的弟弟和妹妹們高聲尖叫……他不希望任何人說他“不行”。
從小學到中學,父親對他的教育是十分嚴厲的,父親退休前一直在烏拉巴托文物單位工作,從小他就知道父親是看護陵墓的人,每到夜晚,寶音就目送穿著皮襖、騎著馬、拿著手電筒的父親消失在夜幕中。他從小就對曆史有濃厚的興趣,在他的玩具世界裏,最多的就是父親給他帶來的零零碎碎的古玩,有帶花紋的小玉片,也有瑪瑙珠子之類的東西,這是父親在看守墓地時撿來的。從初中開始,他就選擇了雙語學校,他對漢學情有獨鍾,這使得他嚴重偏科,隻要是曆史和漢學之類的知識他什麼都想學,廢寢忘食地看書,這已經違背了父親希望他成為一名建築工程師的願望,他的父親非常惱火。
每當他向父親表示要從事曆史和考古的工作,麵對的總是父親冷漠的表情,他感到父親的性格是某種陌生的東西,此後他希望自己的生活道路也得到父親的首肯,盡管幾乎辦不到。於是他努力學習,盡力趕上其他學科,盡管高考的成績很一般,但他還是順利地考入了蒙古國立中央大學。
對於寶音來說,他考入國立中央大學是奉父母之命,而他覺得在這裏卻無事可做,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泡在圖書館裏,而在那麼多的圖書中,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曆史和考古方麵的,對於其他學科毫無興趣,以至於他第一年的曆史學成績是全班之冠,而其他學科都很不理想,這使得他非常擔心能否順利畢業。
畢業後,寶音並不想回到父親早已為他聯係好的建築研究院工作,他堅持要讀研究生。他一意孤行地下了這個決定。父親為他的這個決定與他爭吵,過去幾年來他們為許多事也這樣爭論不休。但是慈祥的母親總是多少勸父親允許他去繼續他的學業。但是在父親眼裏,似乎看不出他獲得一個碩士學位有什麼好處,他已經為兒子安排好了前程——待遇豐厚的建築師,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