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蒙古考古研究所博文考古隊和英國牛津大學曆史考古隊聯合組建的一支考古研究團隊。考古團在這裏一年時間了,已經修建了臨時的考古公寓,遠遠看出公寓明光鋥亮,電鍍鋁窗板條遮住了鋼架,上麵鑲嵌著成千上萬塊銀色的鋼化玻璃。亮閃閃的樓頂上邊有幾個天線鍋,還有一座小型天線塔直刺蒼穹。
公寓有三層,第三層是戈恩教授的宿舍、辦公室和實驗室,第二層是演示廳和大小實驗研究工作間,裝備有電視地麵係統、無線電係統和電話係統,幾台傳感器傳送氣溫、濕度、氣流和空氣成分的數據;電腦接收這些數據進行分析。顯然這些都是做考古研究的設備。第一層是弓架結構圍成的一個環形大廳,分有剝離、洗滌、消毒、儲藏等好幾個區域,這就是處理文物的地方。那裏排列著三十多具骷髏,骷髏頭上那對冷冰冰的眼窩一眨也不眨地圓睜著,兩排牙齒咧開著,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
寶音揚起眉毛,瞪起一雙大眼睛凝視著它們,這裏似乎有著一種陰森的、近乎地獄般的氣氛。
寶音對這座公寓太熟悉了。自從來到這裏,一年都過去了,歲月都埋進了那些被忘卻的墳墓。歲月無聲無息地消逝了,就像把昨天、今天和明天糾纏在一起的生命之網一樣;就像新的死亡和新的生命、新的春天不請自來地光臨世界一樣,一切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中消失了。
“博士,我們到了,戈恩教授就在裏麵。”包綺麗客氣地說。寶音從衣兜裏抽出手,好像準備著隨時要和戈恩教授握手。
她敲了敲門,裏麵傳出一聲男中音:“是寶音博士來了吧,進來吧。”
推開門,包綺麗站在門側,謙讓說:“博士您請進,我就不打擾你們的研究了。”
“哦,包,你幫我給博士倒杯水,你看我這裏忙得不可開交了!”戈恩教授笑嗬嗬地說,一邊示意寶音坐下。包綺麗給他端了一杯水,又順手給戈恩教授也接了一杯水,正準備退出去,戈恩教授卻讓她在一邊做筆記。
牆上的掛鍾敲響9點。戈恩教授戴上眼鏡,喝了一口水,然後坐在那張古舊的深色皮椅上,慢騰騰地翻閱一份寶音昨天送來的研究材料。他聚精會神地看著,似乎忘記了坐在他麵前的寶音。
“教授,您有什麼新發現嗎?”寶音的問話打破了室內的沉寂。
戈恩教授把材料合上,伸一個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哦!沒什麼新發現。寶音博士,我幾乎都厭倦了這裏,考古團在這裏都一年了,除了發掘三個匈奴頭領的墓外,不過是給蒙古國找出了一些純銀首飾和銀幣、黃金、珍珠,當然還有寶石——其中多半是綠寶石,還有一些不能吃的已經發黑的幹奶酪,這就是來蒙古一年時間最豐富的一次收獲,可這對我們並沒有多少研究價值。至於成吉思汗的陵墓,到目前為止還是一無所獲。”戈恩教授一副無奈的表情。寶音盯著滴在他花白胡須上的水珠兒。
“教授,我的材料您看了嗎,也許這對我們的研究有幫助。”他低聲說。
“寶音博士,今天請你過來就是要談談我對這份材料的看法。很顯然,你的研究結果還是沒有新的突破,這和你去年的研究沒什麼兩樣,嚴格來說,我對那些生澀的文字感到厭倦,我希望你能從你的黃金家族的血統中找到靈感,而在這份材料中,你還是沒告訴我成吉思汗墓的確切位置。”戈恩教授扶了扶金黃色的眼鏡架。
見寶音一言不發,戈恩接著說:“牛津大學已經支付不起我們在這裏的考古經費了,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成吉思汗墓,否則我們將會顏麵掃地。你知道我是英國知名的考古學家,來到這裏也是因為你的提議,全世界都知道我曾說過我知道成吉思汗墓在哪裏,如果最終沒有任何結果,我寧願和那些匈奴人的骨頭埋在一起也不願回去。”
“教授……這個,其實我想我會有新的發現。”寶音聽完戈恩教授的一席話,有點坐不住了。他掃了一眼教授,又不好意思地目光移到包綺麗的身上。她正坐在桌邊寫著什麼,金黃色的頭發綰在小巧的頭上,胳膊肘支在桌麵上,漫不經心地撫摸著耳朵,隨著纖細的手指緩慢而輕盈地移動,兩隻嵌著小紅寶石的戒指閃著點點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