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恍如雲煙(1 / 2)

當爬上一座山頂時,寶音欣慰地長舒了一口氣。事情進行得不錯,他看到山底下有一個湖,雖然不像是他所看到過的姑娘湖,但他相信這附近出現的湖就一定是姑娘湖。他毫不猶豫地往山下跑,幾乎是連滾帶爬,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了湖邊。他忽然有一種眩暈的感覺,再看湖水的時候,眼前出現了濃濃的大霧,他幾乎看不清湖水和湖畔的界限了。

他就沿著湖畔在大霧中穿行,希望能聽到湖水的聲音,可是什麼也聽不到。於是他將金蝠牒裝起來,竟然沿著湖畔跑起來,似乎並不在乎會不慎掉入湖中,也許他希望能在無意中掉入湖中。但是無論他怎麼跑,腳下就像是無邊的草地,甚至他覺得此刻連湖都不存在了……就這樣跑了很久,大霧慢慢消散了,眼前出現了碧綠的大草原,草原上是一座連著一座的氈包。

寶音仔細地搜尋著,在不遠處的一輛卸下的馬車前,看到了一個俊俏的男孩,他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他在為馬裝上馬鞍。而在他旁邊有一個身材很壯實的男人——他的父親正在為另一匹馬裝上馬鞍。

寶音興奮地跑過去,希望能和他們說說話。男孩轉過臉好像看到了他,但一點也不覺得驚奇,他的眼睛很大,目光充滿迷茫的神色。

“你叫什麼名字?”寶音問道。

“鐵木真……”男孩望著他的父親。寶音驚奇地望著這個男孩,他馬上就明白自己到了成吉思汗的童年時代。

“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寶音繼續問道,“他就是你的父親也速該吧!”

“斡勒忽訥惕……”鐵木真依然望著父親。他有著和他父親一般清澈有神的眼睛,他凝視著父親的身影,似乎希望長大後跟父親一模一樣,他認為父親是世界上最英俊最強壯的男人。鐵木真崇拜父親的沉默寡言,以及他那強健的肩膀和手臂以及父親那顆剛毅的心。他常常聽到其他男人的喋喋不休,或自吹自擂,然而他的父親從不這樣。

“阿瓦(爸爸)!我不想去!”鐵木真對他的父親說。

“馬駒子長大了就要自己奔跑,好男兒長大了就要娶妻生子,你怎麼能不去?”也速該一邊整理著馬背上托著的一包東西一邊說。

“嗨!鐵木真,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寶音有點著急地問,但是男孩一點反應都沒有,而是盯著自己的父親。

一會兒,寶音看到他們父子二人騎著馬沿著山脊前往另一個山穀。這時候,寶音又看到訶額侖正在氈包旁看著她的丈夫和兒子離去。

他們在前往斡勒忽訥惕部的時候經過了弘吉剌惕部,他們在山脊的最高處停了一下,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氈包。打馬繼續走,在途中遇到剛從市集回來的德薛禪,他手裏牽著一匹漂亮的馬。

德薛禪說:“也速該,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也速該下馬說:“我領著兒子去斡勒忽訥惕部的百姓處,去給我的兒子鐵木真說親。”

德薛禪說:“你這兒子可是個目中有火、麵上有光的孩子啊!也速該,昨夜我做了個夢,夢見一隻白海青抓著日月落在我的手上。日月乃是用眼觀望之物,可那白海青則抓著它落到了我的手上。不知此夢是什麼吉兆?如今,你領著兒子來到了這裏,我就明白了啊!”

也速該不解地望著德薛禪,似乎是要他接著說下去。

德薛禪說:“我們弘吉剌惕部的百姓,從不襲擾外族他鄉;我們弘吉剌惕人,趕著黑駱駝駕的車子,載著貌如鮮花的姑娘,送給那眾人敬仰的大汗!不與他人相紛爭;我們弘吉剌惕人,趕著白駱駝駕的車子,載著月亮般純潔的姑娘,送給那身居高位的大汗!我們弘吉剌惕自古美女多。所以,我們一直以外甥之貌、女兒之色生活。男人生來守營地,女兒則要出嫁到他鄉。也速該啊,我有一小女,請到我家裏看看!”說罷,領著也速該朝家走去。(《蒙古秘史》)

這時候,鐵木真斜眼瞄了父親一下。也速該往德薛禪胸口輕輕打了一拳,笑嗬嗬地說:“德薛禪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說著他們互相拉著手走向附近的房子,鐵木真跟在最後麵。

鐵木真聽從父親的話,留在了德薛禪家裏,也速該獨自告辭了。當也速該騎馬原路返回的時候,寶音似乎看到前麵有很多馬蹄印,但是那些馬都不見了,眼前出現了一群塔塔兒人,他們在歡唱飲酒。寶音感覺到有兩個人用狡黠的眼神望著遠遠到來的也速該,他感覺到事情不太對勁。

“也速該啊,你應該留在這裏,不要去參加他們陰險的宴會。狡猾的塔塔兒人鐵木真兀格的兒子劄鄰不合要在你的酒中下毒。”寶音對著也速該大喊。

而也速該好像根本就沒聽見他說話,他打馬過去,就宴會的氈包前停下來,四處觀望了一下。

“也速該!快離開這裏!”寶音大叫。也速該皺著眉頭,盯著那些臉色怪異的塔塔兒人。

“尊貴的乞顏部的客人,您路過這裏為我們帶來了長生天的福運,請將這碗酒喝下,這是我們塔塔兒人對您的無比崇高的敬意!”劄鄰不合端起酒碗舉在也速該的胸前。也速該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