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孩子卻不得不從一二三等簡單的數字教起。每看到她因為自己寫不好而滿臉失望的時候，我都不覺心裏疼惜。而作為母親的我，隻能不停地為她打氣加油。
這天我在教舞陽學習簡單的字。
“舞陽啊，慢慢來，別急，這筆這樣寫的……”
“娘娘，娘娘……”
翠兒急急地走進來。
“有什麼事情嗎？”看到她臉上的著急，我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剛才幫娘娘收拾房間的時候，在娘娘的梳妝台上看到一張紙條。以為是什麼廢棄的紙張，所以打開看看，誰知到，誰知是……”她欲言又止。我看著急在心頭。走上前，拿過她手裏的紙條。
我的手有些顫抖。打開紙條的時候，覺得異常的費勁。
“如果希望看你爺爺最好一麵，最好明日來我府上。”
簡單的一句話，卻如五雷轟頂，我頭腦一片空白。突然覺得天旋地轉，有些不穩。
“母後，母後，你怎麼了？”舞陽跑過來，抱著我的，擔心地問我。揚起的那張滿是疑惑的臉。
“娘娘，你還好嗎？”翠兒也走過來扶著我。一臉的著急。
“翠兒，扶我坐下。”
坐下後，我的腦海裏還是一片空白。
有些事，有些人，過去本來就不應該再去相見或者碰觸。即使表麵殘忍冷酷，可是也是因為避免過去的痛苦重演才會如此。
自從上次的不告而別，我就沒有奢望過爺爺婆婆會原諒我，或者我們還可以如從前那樣相見如親。
多少個夜晚我會夢見他們。他們溫暖的關心和嘮叨，如我的父母。但是當自己變成他們的災難的時候，我多麼希望自己從來沒遇到他們。
“翠兒，你幫我準備馬車。我要出宮。”良久，我打破沉寂，吩咐翠兒。翠兒看來看，最終沒說什麼，出去了。
我閉上眼睛，拚命壓抑著眼裏的淚水。我不能哭，不能在舞陽麵前這樣。
突然發現舞陽的小手輕輕地搖晃我的手。
我睜開眼，勉強地對她笑笑，我知道自己一定比哭還難看。
“母後，父皇。”舞陽的眼睛向門外瞟了瞟，輕聲地提醒我。
他來了。我鎮定了一下，才轉過臉，站起來。
“你來了。”說完，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小臉。
龍連冽走過來，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我看不透。但是從他微皺的眉心可以窺探到關心。我心裏有些溫暖。
“舞陽，你先出去吧。”
舞陽看了看我，又看看她的父皇，終於點點頭。跑了出去。
他拉我坐下。
“你，就不能對我坦白？”話說間，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慢慢包裹，手心的溫柔讓我覺得安心。
我看著他，直到自己眼眶蓄滿了淚水，直到麵前的他漸漸變得模糊。才突然哭出聲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樣離開我？”我用力地捶打在他的胸口。他一聲不吭，隻是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讓我發泄著。
“好了，你還要出去見他們的。”他如哄孩子般，輕輕地將我推理他的胸前，修長的手指為我溫柔地拭去腮邊的淚珠。
“你都知道？”
他點點頭。我有些自嘲。他會不知道嗎？
“去吧。別帶著舞陽了。她還小。”他不敢看我，語言有些閃爍。
我看了他一會。站起來，叫人拿來大衣，就要出門。他還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平靜得似乎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隻是當我剛要踏出門檻的時候，背後傳來他的話。
“藍拉，我知道你會遇到他的，但請相信，我對你的感情。”
悲傷，無奈，還有淡淡的擔憂，在空氣裏流動。我抬起的腳有些麻木。最後踏下，沒有了聲音。
“母後？”舞陽看我出來就往我這邊奔過來。
我蹲下，撫摸她的腦袋，為她整理衣服。
“舞陽乖，母後出宮一下，很快就回來的。”我安慰她，心疼她眼裏的恐懼。
“母後，你真的很快就回來？”舞陽看著我。大眼裏分明出現了水霧。
“乖，母後答應你，一定會很快就回來的。”她看了我很久，點點頭，跟著旁邊的翠兒走近屋內。
我回頭，一直看著她。
我要去見那即將離我而去的親人。那種生死離別，我怎麼忍心讓單純的舞陽過早遇到。她還是小孩，應該或者屬於小孩的世界裏。
我朝馬車走去。風吹起我的裙裾一角，我拉緊了身上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