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3)

開大會的時候,不管台上台下怎麼振奮,也不管賈述生怎麼講,方春就是一個勁兒地噘嘴、白眼、心裏嘟囔。會議一結束,賈述生把他找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方春往辦公桌前的小方凳上一坐,眼眯著,頭低著,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方春,”賈述生說,“關於馬架子著火的事情,就是我不說,大家也都知道了,讓大家引以為戒,吸取吸取教訓,有什麼不好?”

方春臉陰著:“你覺得好,我可覺得不好。你這樣在大會上拿我開刀,我這個副場長還怎麼當?”

“方春,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不過是一下子失手碰倒了油燈,引起了火災,以此來提醒提醒大家引起警惕,你就這樣?!”

“你這樣在大會上點我,我吃不消!”方春一副耿耿於懷的神情,“再說,我在班子會上已經做了檢討,你還這麼陳芝麻爛穀子地折騰我,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成見呀!是不是開班子會我對你不夠尊敬呀……”

“你怎麼能這麼想!”賈述生截住方春的話,“我賈述生怎麼會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呢?方春同誌,實話告訴你,前幾天,場部召開各分場負責人會議,讓各隊彙報越冬準備工作情況時,還專門有一個題目,那就是防火問題。各分場幾乎都有燒馬架子的事情發生,其中一分場火燒連營,一下子燒掉二十多架馬架子,搶救物品時還有兩名同誌燒傷。吳場長聽一分場彙報時插話問,查沒查出事故的原因,分場長說查清了,是因為油燈吊在馬架子橫杆上,係繩不結實脫斷,掉在床上引起的火災。讓吳場長好一頓批評,一再強調要追究責任。我見吳場長正在氣頭上,我彙報時就回避我們燒壞了一架馬架子的事情,吳場長還表揚了我們和其他沒有火災事故的兩個分場。我得了這個表揚,心裏直覺得有點兒那個。”

方春斜一眼賈述生,根本聽不進去,甚至以為賈述生是在編故事,說:“他是職工,我是領導呀,麵子……”

“你簡直不像話!”賈述生“啪”地一拍桌子,“方春,你給我找出來,黨紀國法上哪個地方有規定,領導幹部犯了錯誤,有了問題,就不準批評?就不準點一點讓大家吸取教訓?”他氣得喘起了粗氣,“吳場長講了,據縣誌上記載,大約是二百年以前,因為一個進山采參的抽煙引起山火,整整燒了三個多月……”

方春說:“說穿了吧,不在這個,問題是你對我有成見!”

“有成見?”賈述生放低了聲音,克製著氣憤,“你說,有什麼根據,有什麼表現吧?”

方春一梗脖,理直氣壯地說:“今天分場開這麼大個會,高場長主持會,你講話,薑副場長又讀文件又負責職工春節回老家找對象的工作,我們班子就四個人,你們三個敲鑼的敲鑼,打鼓的打鼓,就曬我方春一個人的台,我哪還是個副場長,簡直成了賣呆兒的啦……”

賈述生瞧一眼方春:“你--”

“我什麼?!”方春截斷賈述生的話,“當然了,高場長主持會,你講話,我沒意見,按著班子成員的排列順序,我還排在薑副場長的前頭呢,她幹兩件事情,我就不能幹一件嗎?難道我不是領導班子成員嗎?”

賈述生剛要說話,又讓方春先聲奪人了:“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什麼薑苗苗是女同誌,適合於處理這件事情,我就不行嗎?毛主席不是說,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嗎?現在是批評重男輕女,我看你倒是重女輕男了……”

“按著你的想法,我可能考慮不周全了。”賈述生心裏嘀咕了嘀咕說,“我考慮你是分工抓生產的,這些都不是你分管的工作,讓薑苗苗介入介入,以便大家和她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