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為了鞏固請願的戰果,劉同誌要給國民黨反動派的代理人賀紹基一個下馬威,讓他明白,今日之西嚴,已不是往日之西嚴了,要想保住一條狗命,就得和劉同誌,和共產黨好好合作,保護礦區,等待人民的接收和分配!
劉同誌麵孔緊繃,眼睛閃亮,走進賀宅客廳,未等賀紹基邀請,徑自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了。坐下來,眼珠兒就四處亂轉:嗯,這房子不壞,隻要解放軍一進礦,老子就……
“請問,先生是——”賀紹基覺著這人麵孔很熟,隻是一時記不起姓名了,遂小心翼翼地問。
“不認識了?兄弟叫劉繼業!”劉同誌冷冷一笑。
劉繼業?劉三狗子?那個在裏工罷工中上竄下跳的地痞?怪不得這麼麵熟!
臉上的笑斷然撤銷,賀紹基冷冷地道:“深更半夜,你來幹什麼?”
“找你談談,隨便談談!”
“隨便談談?我沒心思奉陪,請吧——”
媽的,敢向共產黨下逐客令?!劉同誌火了,莊嚴地站了起來,十分嚴肅地道:“賀紹基,你知道我是誰麼?”
賀紹基嘲諷道:“你不就是劉繼業劉三狗子麼?我記得公司礦警隊的案卷裏有不少關於你的記載呢!”
劉同誌哈哈大笑道:“恐怕記得不全吧?比如說我劉繼業是共產黨員,這一條,公司的案卷裏恐怕沒有吧?”
什麼?什麼?誰是共產黨員?就是麵前這個劉三狗子?這……這是怎麼回事?這……這可能麼?
賀紹基吃驚地望著劉同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覺得這一定是出了什麼毛病,不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出了毛病,就是麵前這個人的嘴出了毛病。他兩隻眼睛透過眼鏡的鏡片,牢牢盯住劉同誌的麵孔研究了半晌,遂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嗬嗬笑道:
“劉繼業,劉先生,是不是又要趁機敲點竹杠嗬?可我告訴你,敲竹杠也不要打出共產黨的旗號,這樣要掉腦袋的!”
劉同誌急眼了,進一步亮出了牌子,說明了來意:“我劉繼業是中國共產黨西嚴礦區地下支部負責之人,今天到這裏來,不是為了敲竹杠,而是想和你談談保護礦區,迎接解放的事!希望你慎重對待。我想,你也清楚,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賀紹基一怔,不得不承認麵前的現實了。這現實不管怎麼荒唐,畢竟是現實!現實是:這位地痞代表了共產黨,哪怕他對這人再厭惡,也得捏著鼻子接待!
“劉先生請,請到裏麵房間談!”
裏麵是一間書房。進了書房,賀紹基便輕輕關上了房門。劉繼業將一封西嚴地下黨要求賀紹基製止炸礦,保護礦區的勒令信遞給賀紹基。
賀紹基接過信,先鑒定了一下信紙右下方的鮮紅印記,而後,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信是複寫的,措詞十分強硬。信中聲稱:如賀紹基拒絕執行地下黨的這一勒令,西嚴地下黨將發動礦區工人采取非常措施,直至武裝解決!
賀紹基大為震驚,他決不能,也決不願接受這種恥辱的城下之盟!即使中國公司董事會能接受,他個人也不能接受!
劉同誌卻認為這是十分寬大的,他道:
“賀先生,這是人民給你的一次機會!唯一的一次立功贖罪的機會!隻要你和人民站在一起,盡力盡心地保護礦區,人民將不追究你過去的滔天罪行……”
賀紹基再也忍不住了,不禁淒然反問道:“我賀某究竟有什麼滔天罪行?難道搞工程有罪麼?恢複礦區生產有罪麼?你們口口聲聲代表人民,可正是礦區的人民要求恢複生產的,這難道是罪惡麼?”
劉同誌義正詞嚴地道:“你不要狡辯!我們共產黨和礦區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罪惡都記在我們的帳上了!你不為國民黨反動派賣命效力,何以成為他們的英雄?嗯?我再問你,你是不是國民黨陸軍部的接收委員?嗯?你是不是反動資本家紀湘南的忠實走狗?嗯?現在,擺在你麵前的,隻有一條路,和人民站到一起,保住礦區,否則,必將是死路一條!我勸你三思!”
劉同誌為了給賀紹基一個深刻印象,從懷裏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將那封勒令信連同匕首一起,猛的插在寫字台的桌麵上,而後,揚長而去。
賀紹基完全絕望了,他突然明白了,共產黨接管礦區,對他,對中國煤礦股份有限公司意味著什麼。
十一月十六日,新二十六師撤出西嚴礦區,爆炸司令宋大來僅在田屯、西嚴廢棄之老井進行了爆炸之後,帶著中國公司奉送的美鈔、金條,倉促南逃。
新二十六師撤退的翌日,礦區周圍幾千鄉民突然擁入西嚴,搶占礦區,聲稱:要和中國煤礦股份有限公司算總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