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枝頭的枯葉全部凋盡,當校園的草坪披上黃衣,我們意識到了深秋的走近。
深秋的也許是最為寂靜的。宿舍熄燈後,大家躺到床上就沒有再多說話。平時我們在夜裏不侃到點把鍾是不會睡的,直到都沒有力氣再說話,才在不知不覺中睡去,然後比賽誰的打呼聲最響,以此來決定明早的掃把和拖把輪到誰拿。大家一起都象親兄弟一般,雖然沒有誇張到四個人同穿一條內褲,不過反正也差不多,撿著誰的穿誰的。可是,這種生活沒過多久,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偶爾回味一下,竟感覺出奇地陌生和遙遠。我說老天爺你有沒有搞錯?這一切也變化得太快了點吧!他沒有回答,依舊是一片寂靜,寂靜中有淡淡風聲繞在耳畔。人們說往事如風,我終於深刻感受到了這點。在靜下來回首時,才發現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宿舍有四個人,就有四種不同的心境在品味這份靜。此時的空氣裏,聞不到泥土的潤澤,聞不到鮮花的芬芳,隻是在隱約中,聞到一股收獲的味道。是呀,人們說秋天是收獲的季節,這似乎在示意著我們該有所收獲了。
也許,這又隻是我心底的企盼吧!不管這個味道是不是真的,我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微笑,於是我很高興,我可以笑著迎接明天的太陽了。
明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我的那幫哥們將進行街舞比賽,如果能脫穎而出進入決賽的話,就可以上電視在千萬觀眾麵前亮個相了。我想,此時的他們一定都還沒睡吧,心情一定又激動又緊張的。對了,我還知道有一個人此時的心情也是又激動又緊張的,那就是衛風凡。明天將進行新生足球聯賽的第三場比賽,半決賽要開始了,也就是說如果贏了的話,那就可以進決賽爭奪冠軍。衛風凡的目標一步步地近了,你說現在的他能睡得著嗎?慢著……先甭管他睡不睡得著,我又要和老天爺扯一下嗓子了,“我說你是整我咋的?我又要去指導哥們跳舞,又要去參加足球賽,我能分身咋的?”
“吵啥呢!吵啥呢!不想睡了咋的?”三個人的抗議聲同時傳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時激動,大家繼續想心事,哦,不對,不對,大家繼續睡覺。”
又是一片寂靜。這天,我打電話給那幫哥們,說我有事不能和他們一起去電視台了,讓他們先去,等什麼時候輪到咱上場了,再打電話通知我,我會盡快趕來。
哥們說:“好,老師您就放心吧,咱的功夫紮實的一b,沒您在也成。”
我說:“你們這幫兔崽子啥意思呢?翅膀還沒硬呢,就想飛了咋的?”
他們忙說開玩笑,開玩笑。
一會兒工夫,我班的足球隊就整裝出發了,衛風凡在前頭帶著隊,看他那小樣,還挺有型,意氣風發的。我們的步伐挺整齊,跟國慶軍隊檢閱似的。走在路上那個叫威風啊。估計回頭率和美女模特班有得一拚,要是碰上老外說不定還以為咱中國隊派出新隊出征世界杯呢。
賽場上,大家都很賣力,不過對手也並非菜鳥,不然也不會贏兩場來著。他們的防守堅如鐵桶,密不透風,我們久攻不下。上半場快結束時,衛風凡逮著了個機會,一個單刀進了一球。他大概是興奮傻了,把衣服脫了下來跑觀眾席裏轉悠了老半天。後來裁判賞了他張黃牌,說是影響校容校貌。
上半場結束哨音剛響,我就趕緊往休息室跑,速度比剛場上帶球飛奔還快。到了休息室,我拿出手機,有一個未接電話,是五分鍾前那幫哥們打來的,還有條短消息:“老師,打你電話怎麼都不接呢?我們就快上場了,這裏的氣氛比我們想象中的要難以承受的多,我們又緊張又害怕的,腿都軟了,怎麼跳啊?老師,你快來啊,我們看不到你心裏不塌實,我們需要你,離不開你!”
看完消息,我的鼻子有些酸,我對著手機罵他們,“一群混球,剛通電話不是還挺牛的麼,現在怎麼孬種成這樣了?你們給我挺著,我沒來之前誰都別倒下!”
背後有隻手搭在了我肩上,是衛風凡:“相信我,我會把這球守住一直到比賽結束,我有我的夢想,你也有你的夢想,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快去吧,祝你好運!”
忽然間,我的鼻子更酸了。我也搭住了他的肩,“加油!”我沒再多說什麼,我怕再說我就會失態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個二十出頭的男人。
跑出學校,我打車直往電視台趕。那司機都給我催的煩了,說我這一身足球服的去幹嗎呢?
我挺胸抬頭,理直氣壯地說:“我這去參加世界杯呢,耽誤了國家隊的比賽你可負責不起。”可忽然一想,這下糟了,我是穿球服出來的呀,身上可沒帶錢。
“世界杯啥時候改在中國了?”他瞟了我一眼,“就你這樣能當國腳?我早不開出租車,上天當宇航員去了!”
他這麼一說,我火就冒上來了,心裏琢磨著:你再看不起我,我就打個霸王車你看看。不過事實上就算他再看得起我,甚至把我說成貝克漢姆,這次霸王車我也是坐定了的。忽然,他一下把車停住了。我立刻心虛了起來,心想他是神通廣大猜著了我沒錢,還是真不做的哥改行當宇航員去了?
“大叔,您......您怎麼不開啊?”
他指了指前麵。我抬頭一看,哇靠!居然是堵車!再一看反正電視台劇場離這也不遠了,就跑吧,反正早晚都得跑,這會跑還一舉兩得。再說了,我鄭子軒平時也沒怎麼做過虧心事,就這麼難得一回,雷公還會會把我給霹了不成。於是,我橫了橫心,推開車門就往外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