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薑維疾走過去,試圖靠近,林教練發現異樣,將手中的匕首離汪鳴才的腰間更近一寸,怒視他,低聲喝道:“你怎麼又跟來了!快滾!”
“舅舅,是我……”薑維探出手,“我是薑維!”
林教練反應不來,驚錯著上下打量“井昀”:“你不是石小文的……”
“不……舅舅,我真的是薑維。”“井昀”的聲音格外低沉,說,“我在棋盤裏待了七年,您幾乎每天都去看我……您還記得嗎?那個棋盤是我剛剛進名揚棋社時,老教練送給我的,後來老教練去世了,我一直沒舍得換……舅舅,我真的是薑維!”
畢竟至親一場,有了薑維的提示,林教練深信不疑,拿著匕首的手劇烈顫抖起來:“維維!”
薑維落淚說:“把刀給我……舅舅……”
“維維,你不該出來,不該阻止我!”林教練痛心疾首,“是他害死你啊!”
“不,不是……舅舅,沒人害死我。如果您現在殺了汪教練,我才不知道怎麼償還。”
汪鳴才一直不敢動,想要呼救,身後的尖銳匕首卻抵得緊。
眼前明明是在醫院裏有過一麵之緣的石小文姐姐,為什麼自稱薑維?
豆大的汗滴落下來,他問:“你真的薑維?”
薑維將目光轉向汪鳴才,說:“汪教練,世界杯的預選賽我還沒來得及參加……我、我就……我讓您失望了。”
汪鳴才啞然,反應了很久,才說服自己把麵前的“井昀”當做已離開七年薑維,淚光閃爍:“傻孩子,不要這麼說!我也有責任!我答應過你舅舅照顧好你,可是我卻失職了……是我對不起你們。”
“對不起?哈哈哈哈!”林教練又哭又笑,情緒已被刺激到極點,“一句‘對不起’能把維維的命換回來嗎!”
他們雖然在活動廳角落裏,可林教練已不受控製,聲響立刻引來了現場的騷動,所有人都在好奇發生什麼事。
有幾個工作人員已一邊走過來,一邊維護秩序,打頭的見汪鳴才被挾持,連忙退出人群,找人報警。
一片混亂中,隻有一人淡然以對,他漸沉的眸底,透著無奈:帶她進入他的時與空,到底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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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還在繼續,迷茫中的井昀感到右邊的小肚子一陣陣發熱,整個人疲倦起來,想要暫且睡會兒。
隻是她剛有這個想法,那發熱的地方漸漸變成難以忍受的刺痛。
痛楚蔓延全身,讓她一下子驚醒,有什麼從身體內飛彈出去。
難道……薑維離開她的身體了?
井昀因被薑維附身,四肢和大腦如同灌了鉛,可她現在雖然手腳能動,卻虛弱得站都站不住。
視野恢複,她正在向後傾倒,然後,她看見了蘇閱棠英俊的臉,同時身體陷入一片堅毅。
最熟悉也最陌生的胸膛,被她枕著。
而垂頭望著她的蘇閱棠,正像她能回憶起來的一樣,用眼神狠狠怪責她。
她想解釋說:“對不起啊……我太笨了,實在圍棋看不懂圍棋。有點困,容我睡十分鍾,養養精神,一會兒再看,好嗎……”
井昀下意識去摸按方才右下腹疼的地方,手硌了一下。
是那塊蘇閱棠給的懷表。
奇怪,現在又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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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昀覺得,她應該是真的睡著了,否則她所處的環境怎會這樣奇怪?
周遭黑漆漆的,讓她想起第一次在夢裏見到“棋仙”的情景。
忽而,汪鳴才和林教練竟都出現在不遠處,他們也暈頭轉向地四處張望。
林教練還拿著匕首,生怕再見不到,大聲喊道:“這是哪裏?維維?維維你還在嗎?”
不知何時,薑維衝了上來,勸道:“舅舅!算我求您,您放下刀,不要傷害汪教練!”
林教練且不理汪鳴才,驚喜地望著外甥。抬手想要撫摸他的頭頂,卻一片虛無,他的手掌穿過薑維的身體,什麼都碰不到。
“怎麼會……”林教練呆愣,搖晃著癱倒。
薑維跟著跪下來說:“舅舅,我已經死了……您何苦再為我傷害別人?如果您真的殺了汪教練,您要坐牢……沒人照顧您,我走得更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