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社會科學方法論研究的意義(1 / 3)

劉瑩

社會科學在20世紀獲得迅速發展,對人類的社會實踐產生深刻影響,顯示了它的科學價值,但是,從20世紀70年代起,以社會學為肇始,在社會科學研究的領域內出現了一場有關社會科學危機的大討論,關於這場危機的探討和爭論近年來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到目前為止,這場持續數年的討論雖然尚未能得出結論,卻提出了一些具有普遍意義的問題,其中大多涉及社會科學研究的方法論。本文試圖從社會科學研究的哲學特質角度入手,探討社會科學研究在知識論和方法論上的合法性,力圖為中國社會科學研究的發展提供合理的參考和借鑒。

一、科學方法論與社會科學理論的關係

科學方法論常常被定義為使科學研究得以正確進行的理論。由於當代科學技術發展的交叉與滲透趨勢,長期以來,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一直進行著彼此間的滲透和結合,一門稍低於哲學層次的統一的科學方法論正在成為獨立的學科。但是,形成統一的科學方法論並不排除由於研究對象和方法的特殊性而在科學方法論下麵存在分支學科的可能性,社會科學方法論作為這樣的分支學科完全有其存在的理由。

方法論總是與“實質的”理論密切聯係著的,理論是把握人類實踐過程和人類生活世界的一種努力,而方法論就是理論研究經驗、路徑的表達以及理論概念、範疇之間的邏輯關係。正如羅素所言:“要了解一個時代或一個民族,我們必須了解它的哲學;要了解它的哲學,我們必須在某種程度上自己就是哲學家。這裏就有一種互為因果的關係,人們生活的環境在決定他們的哲學上起著很大的作用,而反過來他們的哲學又在決定他們的環境上起著很大的作用。”社會科學方法論可以看做是社會科學研究過程中的哲學,它把用於獲取社會現象的科學認識的各種方法、程序和技術作為自己的研究對象,探討在社會科學研究過程中獲得資料、解釋社會現象及其關係、得出研究結論的方法、程序和技術的哲學基礎和邏輯準則。

現在人們越來越明晰地意識到,方法論與本體論具有價值同一性。本體是方法的本源,方法是通達本體的中介。一定的本體論或世界觀原則在認識實踐過程中的運用表現為方法。方法論就是有關這些方法的理論。沒有和本體論相脫離、相分裂的孤立的方法論;也沒有不具備方法論意義的純粹的世界觀或本體論。可以說,科學方法論是對“本體論”和“認識論”的引申,是科學工作者從事科學研究活動時的一種後設思維。基於對世界本體的某種預設,他們提出了一些認識世界的方法,從而建構出某些獨特的知識體係。這種後設思維展現在他們學術研究的成果之中,卻無法在其研究成果之中論述其自身。因此,科學方法論和社會科學各種理論的發展,是一種“互為體用”的關係,各種社會科學理論的發展,成為科學哲學家們反思的材料;科學哲學的發展,又可以回過頭來,引導社會科學理論研究的方向。

在社會科學研究中,方法論是一個很重要的部分。然而,當前我國大學教育對方法論幾乎是完全忽視的。在社會科學教育中,不僅是學生,而且大多數的導師都隻把注意力放在對現有理論的了解與掌握上,對於研究中的方法論問題,則大多輕視。這是非常危險的,甚至造成了對於西方的社會科學理論隻有一種“字典式的理解”或“望文生義式的理解”,很難從西方學者學術研究的成果中去掌握他們所獨有的後設思維方式。久而久之,便造成了國內學術研究“偏重模仿,缺乏創造力”的困境。

二、社會科學方法論研究的主要困難

關於社會科學方法論研究之所以長期以來被忽視,除了社會本身的發育和成長以及對理論的要求等方麵的原因外,社會科學自身的特點,也決定了它的研究過程與方法不僅不能與自然科學相一致,而且出現了許多自然科學研究所沒有的種種困難。

困難之一。社會科學工作者具有雙重身份,他們既是研究者,又是參與者,既是主體,又是客體。社會科學家研究的許多事物,都會牽涉到許多人深刻的感情和堅定的信念,這會使得對事實的有效探討更加困難。美國學者肯尼思?D?貝利也指出:自然科學一般不介入他或她正在研究的現象,而社會科學家則自身在研究現象之中,因此,研究者必然會把自己的知識結構、情感、意誌、價值觀念等帶進認識過程,並最終影響到認識過程的結果―觀念性產品。這種觀念性產品就很難具有客觀性。這就使得在社會科學研究中,對真理的探索尤其艱難。

困難之二。從研究對象上來說,社會科學與自然科學有根本區別。自然科學的研究對象是“冥頑不靈”的自然界,與人類存在著語言隔離。研究中隻能獲得對象信息的單向性作用。而社會科學則不同,研究者在獲取被研究者的信息的同時,被研究者也在獲取研究者的信息。因此,這就難免會影響研究客體,不能代表正常狀態下對象的行為規律,嚴重影響了社會科學研究中資料的客觀性與理論預測的準確性。社會科學研究中的主客體問題是一個比較複雜的問題。“許多社會科學家堅信:有效應用的最佳途徑是客觀地從事研究和理論建設,免除意識形態和哲學爭執的幹擾……社會科學在過去幾十年的進程就是由自然科學的模式如此引導的。”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對研究主體在研究中的地位是肯定的,但是,他認為主體的主觀幹預不應當發生在客體自身顯示的過程和傾向中,在這種情況下,主體必須使自己客體化,成為研究客體的另一客體,即“價值中立”,這一點在自然科學研究中比較容易做到。自然現象並不因為研究主體的主觀願望而改變,但社會科學就不同,社會科學的研究對象就有可能受研究主體的主觀願望發生變化,甚至同一個問題的全部資料,研究者把符合自己意願的材料保留下來,其結果是出現在公眾麵前的研究結論就有可能是虛假的。“秉持客觀性以及價值中立觀點的科學家現在麵臨著來自社會實踐者的道德挑戰,以及後現代主義者的哲學挑戰,而且這些挑戰常常同時伴隨著以定性研究取代定量研究複雜統計分析的全新興趣。對於從事社會科學的人來說,這無疑是個令人興奮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