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到了,狗尾草便長出茸茸的穗來,迎風搖曳。穗上結滿了顆粒狀的細細的果實。
走在鄉野,隨處都能見到一簇簇叢生的狗尾巴草。它們高昂著頭顱,有一種無比淡定、從容、閑適的氣質。
我與狗尾草有緣。記得小時候,我總要幫助家裏帶上鐮刀在田頭地邊上斫些草皮或茅草來家曬幹了當柴燒。那一簇簇、一叢叢的狗尾草,長得又長又密,隻要隨隨便便地斫掉一大叢狗尾草,就能填滿兩個大背篼,每到地裏去扯雜草,最好扯的自然是狗尾草了。它的莖長,總能於棉樹的枝縫間自由地鑽出來。我將它連根拔出,並拿到路邊曬幹,斷了它再生的希望。狗尾草的生命力極強,它隻要是躺在賦予它生命的土地上,哪怕你把它弄得遍體鱗傷,身殘骨斷,隻要一星露珠的滋養,便能於骨結處生長出新的根須來。
我注意到這綠化帶內的那兩棵狗尾巴草已經一個夏天了。在鮮花盛開的花叢中和鬱鬱蔥蔥的芳草中,毫不起眼。我第一次見到它們,是初春的早晨,我經常上班進過的綠化帶中,由於他們靠近綠化帶邊緣,還有樹幹遮擋,所以它們躲過了割草機的一次次侵擾。開滿了姹紫嫣紅的鮮花,綠油油的芳草叢中,兩棵茁壯的小草映入了我的眼簾!這是兩棵狗尾巴草,細長的身子托起幾片狹長的葉子,傲立在細柔的草坪上。晨風吹來,狗尾巴草歡快地搖曳著,風姿萬千。它們生長的整個過程,沒有百花的嬌豔,沒有草木的蔥蘢,但對陽光的渴望,對春天的向往,卻絲毫無二。而狗尾巴草似乎注定隻能生長於荒野郊外的,在這五光十色的城市裏,會有它們的立足之地嗎?於是,這兩棵狗尾巴草成了我的牽掛。每天上班下班,我必定要去看看他們,無論刮風下雨,看著它們依然快樂得生長著,總會感到無比欣慰,並為他們默默祝福。大概過半個月,我驚奇得發現,兩棵小草都長出了毛茸茸的腦袋。它們已經開花了!每次當我走近它們,它們總是搖著那胖乎乎的狗尾巴,笑容滿麵。在我看來,這可愛的狗尾巴花分明就是花之皇冠!然而它們生長在城市注定是一個錯誤。那一天下班我照例去看它們。當我走近,我沒有看見那兩個熟悉的身影,它們已被連根拔起,和其他許多不知名的草一起作為雜草被園林工人扔在地上,當我蹲下,雙手輕輕捧起那胖乎乎的狗尾巴,我分明看見它們滿腹的委屈,不禁潸然淚下。我想,狗尾巴草假如生長在荒山野嶺,一定會活到秋天金黃的季節。
狗尾草也偶爾也會有受寵的時候。比如花店,會把它們采摘下來插在鮮花藍中,作陪襯。但更多的時候狗尾巴草默默地生,默默地死。
狗尾草挺直向上的姿勢就像一隻舉起的火把。由於狗尾草可入藥,中醫上說,狗尾草的性味是:淡、平,有清熱、祛濕、消腫、明目的功能。如果要治遠年眼目不明的疾病,用狗尾草研末,蒸羊肝服用,療效是極佳的。因此,人們叫它做“光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