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郊區的池塘,蛙鳴聲聲,或急促,或悠揚,一種濕漉漉的感覺滋潤著心田。
在我的幼年,那些年夏季的晚上都是伴著青蛙叫入眠。農村的夜晚黑的純淨,明亮的星星拉長了鄉村的夜,那鄉村村舍、樹木、家畜、莊稼,甚至還有許許多多看不到的想不到的都和整個宇宙融為了一體,而那點點的星光,卻昭示著宇宙的深遠和夜的悠長。青蛙聲聲,穿越在這樣的夜裏,也走進夢鄉。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山腰的茅屋前數著星星,思緒被青蛙聲拉到了穀底的水田,再拉到不可知的遠處。青蛙的叫聲成了我夢的催眠曲,幾乎每個晚上的入睡都有那種蛙聲的浸潤。
邊城的蛙聲含著濃濃的鄉野氣息,是一支動聽悅耳的奏鳴曲。蛙聲催促了麥苗的拔節,玫瑰的開放,那開在原野的花以及靜臥在草叢深處的蟲子和諧共處。露似珍珠,月似銀盤,嫩生生的草葉滾動著千萬個月亮,粉嘟嘟的花蕊靜溢著沁人心脾的芬芳,輕搖羽扇的蟈蟈仿佛吟唱著蟆釺子穿青蛙,然後割其後腿在火上燒烤,青蛙死了,蛙聲也被割斷了,我把一具具失去大腿的青蛙放入樹洞裏,之後用黃泥封口,構築青蛙之墓。
蛙聲是邊城永不褪色的小夜曲。
夜深了,月兒俯瞰著人間的這片福地,邊城更顯靜謐。如潮的蛙音熱烈而悠揚,帶著露水的濕氣,打濕夜,打濕了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