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冬天,我都期待著和燕子見麵。
一日傍晚,夕陽映紅了天邊,霞光映照著無邊無際的原野,返青的植物叢中還點綴著幾朵黃色、白色、紫色的小小野花,這樣的畫麵在這春的邊陲小城隨處可見,精致而風情獨有。
“唧唧唧,唧唧唧!”幾聲鳥鳴闖入耳膜,聲音熟悉而陌生。
我抬頭放眼望去,“啊,燕子!”久違一個冬天的燕子!
多麼矯健、機靈的身影!
晚霞中,幾隻燕子掠過天空,一會飛向原野,一會兒盤旋於柳枝間,一會兒又圍著我盤旋。一會兒又停落在了電線上,優雅地站在那裏,隨後就“唧唧唧!”地和我打招呼,並且探頭打量著我,在這樣一個美好而祥和的夜晚,我似乎成了不速之客。
那些燕子用細細的爪子緊緊地握住電線立在那裏,有著尖尖的灰色的嘴,烏黑光亮的羽毛,輕快的翅膀時而舒展,時而裹緊,剪刀似的尾巴一張一合,似乎要剪短這即將到來的夜晚,留住美好而祥和的黃昏。
這些飛回南方越冬的燕子一直沿襲著獨有的生活習性,成雙入對的成年燕子總是把自己的愛巢給搭建在人們居所住處的周圍。在我工作的單位,有一燕子窩,在我的印象中,它們似乎總有充沛的精力,整日不知疲倦,他們整天飛來飛去忙進忙出,銜泥築巢,用濕泥和幹草加入唾液,一點一點地在廊簷下構築起那沒有圖紙,不需要任何審批手續的建築物,窩內用柔軟的幹草和自身脫落的羽毛鋪就成蓬鬆的床墊,在飛行中捕獲蚊蟲以求生,在自家的巢穴裏生兒育女,帶著兒女一起飛翔,一起壯大成一個龐大的家族。燕子有著人一樣的靈性,他們無論外出覓食飛到哪裏,一旦捕捉到食物,首先會想到自己巢中嗷嗷待哺的幼雛,這一點與靈長類的人何其相似,甚至清出一藍而勝於一藍。
燕子的飛行姿態敏捷靈巧,它們時而在空中高飛翱翔,時而盤旋俯衝,他們把天空當著一個巨大表演的舞台,他們急速掠過空中會無聲無息地急轉或懸空停留,站在一處合適的位置靜心欣賞這空中精湛的演技,不失為閑暇時分的一種休閑和極愉快的享受!
燕子一年中最值得人們稱道的是生兒育女,在春天到秋天的幾個月時間,他們不僅要繁育兒女,那些當年新生的小燕子,還要在入冬之前掌握父母傳授的飛行本領,臨近深秋時節,秋風蕭瑟,黃葉紛紛回歸大地的時節,燕子就會成群結隊地飛向南方,到了第二年春暖花開、柳枝萌發新芽的時節,它們全家便會一起飛回到北方的巢居。至今,我還依稀記得幾句童謠歌曲的唱詞:“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
從生存意義來講,燕子遷徙的習性不僅僅是因為季節的寒冷,而是北方的冬季燕子覓食的機會相對較少,要獲得更多的食物和生存機會,他們必須找到一處度過北方食物匱乏的時期,於是,他們選擇了南方,這是動物界最樸素的一種生存哲學,且年複一年地延續。
我們可以把燕子的這種往來遷徙當著一種地域認同,在燕子的地域概念中,他們具有著出生地及祖籍的觀念意識,這種地域認同然根深蒂固,不像人,人總是在不斷地變換住址,變得多了,就忘記了自己本真的故鄉,甚至也失去了自己的第二、甚至第三故鄉,當某一天人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有些人會在懷舊中尋求一種肉體的返回或者回歸,而心靈,注定要一輩子麵臨漂泊。
和大多數人一樣,我喜歡這樣認為:燕子是春天的使者。也許這就是一種地域認同,當柔弱的小生命飛躍千山萬水,吸納天地之靈氣,當他們穿越浩瀚沙漠,穿越茫茫草原,飛越高山,穿越迷霧,搏擊疾風沙塵,來到這裏,無疑給北方的春天增添了鮮活和魅力!
有用,這是人們對於燕子更加本能的認識,燕子是消滅植物害蟲的天敵,他們給這裏的綠樹、禾苗、紅花捉蟲治病,保護一草一木!
當然,還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