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的變奏(1 / 2)

我的旅行開始了。

隨著5816次列車臥鋪車廂內舒緩的音樂送來絲絲清涼緩緩滑過心田,剛才在候車廳還躁動的心情隨之平靜下來。車輪叩擊鐵軌的節奏在勻加速遞增,窗外的風景飛速後移。從伊寧到烏魯木齊,也不知往返多少次了,隻感覺交通工具的提速大大縮短了兩地之間的距離,二十年前四天甚至遇上冬季風雪堵路需要更長時間的時代永遠鐫刻成了時光深處的記憶。

這是一部速度的變奏!

速度的提升改變了路途的時間,自然也就使人們有了更多可以分配的時間,從這一點來說,人們實現了速度與時間的雙贏。看看我記憶中的旅程吧,那是二十二年前的隆冬季節,大雪彌漫的早晨,經曆了從成都到烏魯木齊三天四夜的火車跋涉,我乘坐上了一輛由烏魯木齊到伊寧的班車。風雪似乎永遠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茫茫原野覆蓋著白雪。車子走走停停,第二天才到達烏蘇,然後就從前方返回來的車輛得到不好的消息,果子溝大雪封山了。當時除了盤算口袋中的錢能不能使我在路途不至於餓肚子,我已經說不清是什麼樣的心情,一切似乎都隻能聽天由命。這樣漫長的旅程,我坐在車裏,望著窗外不斷飄落的雪花,遠處的山,近處的河,茫茫的原野,低矮錯落的農舍,站在曠野的樹,其實都是一個顏色。因為車速慢,才使我有機會看清它們存在於大野,原來就是要為這荒涼增添一些消解旅途寂寞的元素。班車經停五台住宿後的第五天淩晨,我們開始出發,在途經賽裏木湖穿越果子溝的時候,彎彎曲曲的車燈從深淵下的山腳延伸到山頂,車就像一隻隻爬殼蟲緩慢爬行著,令人發愁。深夜到達伊寧。到了九十年代中期,開始出現了那種大通鋪式的簡易臥鋪車,頭天上午發車,星夜兼程,第二天到達烏市,不用在路途住旅社了,速度的提升讓路途的時間縮短了不少。從那以後,人們乘車出行有了更多的選擇,地麵有了班車的一次次提速,空中有了航班,特別是近幾年隨著航班的增加,乘飛機僅需一個小時就可以達到烏市,上飛機前打電話,回到家中,一頓飯還沒準備好呢!而乘坐汽車出行,臥鋪車實現了夕發朝至,白班車是朝發夕至,如果有急事,還有小轎車,正常情況下8小時左右達到烏市。隨著精伊霍鐵路的通車,舒適安全的空調列車徹底改變了人們的出行格局,一個快速度、多選擇、立體式的大交通格局改變了我們的生活和出行觀念。

由坐車的速度變奏我想到了其他。我們所見到的事物首先會被看成是時間與空間裏的一個現象。探究速度的根源,速度似乎是所有大移動覓食動物的天性,一種動物戰勝另一種動物需要憑借各種技巧的同時,往往拚的就是千鈞一發的速度,極至的速度使覓食動物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生存,這是生物學的進化論。那麼,如果將速度放在一個遼闊的時空,速度已經改變了太多,人們已經很難用生物學的觀點來看待速度帶給人類的一切。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人類的四肢和大腦進化到了極致,快節奏讓人類的某些功能退化了。因為機械化和高科技的應用,人的行走、聽力和視力似乎均在下降,甚至人類感應自然的能力也出現了盲區,人類對於下雨、地震、或其他地質災害的預知和感應,已經遠遠不能與一隻動物甚或一隻螞蟻相提並論。憑著今天的人類的第六感,人類是不是還能夠像以狩獵為生的祖先一樣,能否追到一頭奔跑的兔子或麋鹿?答案不容樂觀。比如最近幾年發生的地震等地質災害前夕,青蛙和蛇類的提前出現反常就是很好的一個例證。麵對那些巨大的災難,人類除了憑借儀器,天性中的第六感應幾乎集體失聰。人類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不斷從其他動物身上開發仿生學科技,這也足矣說明人類的動物本性的某些方麵正在向著一個未知的領域退化。假如古人在書頁裏的描述的是真實的話,那麼,兩千年前,在沒有其他工具幫助的情況下,許多男性可以力舉幾百斤的重物,而且,行走的速度,遠遠高於現代人。而在深有體會的農耕,因為各種客觀條件的限製,至今也還有終其一生做一件事的人。城市的現代人和這些從事農耕的人相比,其一天的工作量也許會超過農耕世界一月的工作量,或者各更長時間。在相同的時間段時,人們的經曆或勞作,信息的高速和以交通工具代步的速率數倍於相對封閉的人群證明了科技的進步讓現代人節省了很多時間,卻也失去了許多原始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