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在圈門口的狗(1 / 1)

山裏有狼和其他危險動物,對於身處偏地的牧人來說,必須養一些狗。在偏僻而孤單的放牧生活中,狗和牧人結下了深厚的情誼,牧人離不開狗,狗享受著人一樣的待遇。

特別是多牛羊的人家,都養有三兩隻狗。有的狗用來放牧,有的狗用來看家。

不放羊的時候,巴拉提家的其中一隻狗,拴在羊圈門口。我想這大概有兩層意思,一層是因為家就十米外,不算遠,看家護院是狗的天職。一層是看護羊圈,為什麼看護羊圈,巴拉提告訴我,是害怕狼的潛入,巴拉提說狼會趁著家裏的沒人的時候潛入羊圈,晚上偷吃羊。而且還會對人構成威脅。我問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沒有,他說,從來沒有,但就是想將狗拴在那裏,多一層保護,感到心裏踏實。

這隻狗全身黑色,胸脯有一撮白毛,眼睛深邃而幽黑,機靈。但似乎有些不長記性,我把這種不長記性叫著無情,至少對於陌生人是這樣。幾天以來,他一直對我懷有戒心,即使每頓飯我都會為了討好他而給他骨頭吃,給他骨頭的時候,它會毫不猶豫地叼住,但是就是不讓我靠近它。隻要我一靠近羊圈,他就衝著我大叫,拉扯的鐵鏈“嘩嘩”作響,並咬牙切齒猛撲過來。要不是有鐵鏈,我想,我會被它咬傷的。

但我還是固執地認為,這是一隻具有靈性的狗,也是適應力很強的動物。它除了偶爾和巴拉提一起去放羊外,大多數時間都呆在這個羊圈門口,一根鐵鏈,一頭連著羊圈,一頭連著自己。由於常年的打磨,那隻拴狗的樹樁已經磨得光滑而猙獰,大有隨時被扯斷的危險,陌生人隻要走到附近,就開始提心吊膽,即使狗暫時沒有做出預警,也生怕樹樁突然斷裂,狗會不認人撲上來。我以為這是狗的死心眼,從不會因為陌生人的糖衣炮彈而打開方便之門,與人相比起來,也算是一種對於主人的忠誠。

以這顆樹樁為中心,羊圈三米見方的地帶已經被狗跑踩出一個扇形,這就是狗這幾年走過的道路的縮寫,我想。

這也許就是一隻狗的命運,它注定一輩子要在這裏度過它的狗生。因為正是命運使它選擇了以這種方式留在這裏。因為巴拉提告訴我,這支狗是他在三公裏以外的一個巴紮上撿回來的,當時這隻狗還是小狗,生著病,渾身發抖,被別人丟棄在垃圾堆附近,他剛好進過那裏,聽到了狗的叫聲,不忍心,就撿了回來,用牛奶喂它長大,並訓練它看家護羊,沒想到竟然還是一隻很不錯的看家狗。

這隻狗為巴拉提一家看家護羊,主人也沒有虧待它,每天供給它好的吃喝,肉骨頭都是先緊著它吃,然後才是別的狗,為了使它過的舒適,巴拉提的父親還在羊圈門前磊了一個狗的臥室,在狗的臥室裏鋪上了趕緊的草葉,草葉上鋪上柔軟的舊毛毯,隔三差五還要進行清潔。平時沒事的時候,或是夏天的大太陽、冬天的風雪天,它可以不必站在室外,他可以在自己的房間裏躲避風雨和太陽的炙烤。但這絕不是它在偷懶,在窩中的時光中,他臥在地上,兩隻耳朵總是輪換著貼著地麵,半睡半醒地監聽著周圍發生的一切聲音,一旦遇到異常或陌生的聲音,它就會竄出來,進一步判斷是不是該發出警報。

這,是狗對人的一種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