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書明進入一號埋伏點的時候是淩晨四點多鍾。據事先分析研究,這個埋伏點是最容易發現情況的一個地方。
這是一個鑲嵌在半山腰上的山洞,七八個平米的樣子,距九龍埡兩三華裏,在九龍埡的正北方,要是白天,可以俯瞰整個九龍埡村子,除下山的南側以外,從村子另外三個方向出來的任何一個人都盡收於眼底。山洞的上麵是個樹木茂密的山包,據說在那裏時常有各種動物出沒,是打獵者常去的一個地方。
事先協商,每個埋伏點設兩個人,一個公安,一個武警。葉書明統領四個埋伏點全盤工作,今天算是臨時客串。
一號埋伏點葉書明派出的人是劉秀強。劉秀強不愧是專門接受過特警專門訓練的,比較有埋伏經驗,他提議帶的東西一樣也不多餘,樣樣都派上了用場。
剛走近洞口,裏邊就有無數的鳥兒尖叫著貼著他們的頭皮飛了出去。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把葉書明嚇了一大跳。跺了跺腳,見裏邊再也沒了什麼動靜,這才撩開洞口被露水打得涼涼的濕濕的看不清模樣的那些植物葉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剛進了山洞,劉秀強就點上了蚊香。蚊香放在山洞半牆上伸出來的一塊石板上。隨著那螢火蟲一般的亮點著起來之後,散發著重重的黴味的山洞裏立刻彌漫著一股清香的氣息。
想得周到,要不我們可要喂蚊子了。葉書明說。
受到大隊長的表揚,劉秀強又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劉秀強說,主要不是怕蚊子,而是要把毒蛇熏走,這樣的地方,往往會有毒蛇。
對對對,要是讓毒蛇咬了可比喂蚊子慘多了。
點上蚊香,劉秀強又開始在地上鋪雨衣。雨衣隔潮,也是必備物品之一。三個雨衣一鋪,山洞變成了個大通鋪。
收拾停當之後,三個人摸黑坐到了地上。
葉書明對劉秀強和李公安說,天還早,你倆先迷糊一會兒吧。
李公安說,葉大隊長,我勸你還是趁現在天沒亮先回去吧,要是等天亮了,你可就要在這裏呆上一天了。
呆就呆唄,沒準今天古子金就落網。
黑暗中,李公安苦笑了一下,說,這個古子金可不是那麼好落網的。
提起古子金,三十多歲的李公安說他也和古子金打了十多年的交道了。這十多年裏,他可是讓古子金涮了不知多少次了。
這個王八蛋,簡直是油鹽不進、滴水不漏。李公安罵道。
李公安提到了一件事,他說那是他做了十多年公安被古子金涮得最厲害的一次,現在提起來還恨的牙根癢癢。
那是前年春天的事情了。當時,正趕上保護野生動物的“春雷”行動。那些天,為了造聲勢,所裏組織一些幹警天天進山巡邏。一天,我和另一個同事在九龍埡西邊的山裏巡邏。突然,不遠處響起了槍聲。於是,我們就奔著槍聲去了。隔著老遠,我倆就看見古子金正慌慌張張地背著個蛇皮袋往村子的方向趕。他的瘸腿看上去走得比好腿還利落。想起以前曾被這個古子金戲弄的那些事情,我倆沒敢輕舉妄動。但是,我們很快就證實古子金這回是真的犯事了。你們猜怎麼著,我們看到他背的那個蛇皮袋不停的往外滲血。那些血滴滴噠噠地順著白色的蛇皮袋往下漏。為了證實真假,我們加快腳步猛追古子金。等我們路過他剛剛走過的地方時,果然看見地上有新鮮的血跡。當時,我和那位同事別提多高興了,我們提著槍理直氣壯地衝了上去。快到村子的時候,我們終於氣喘噓噓地追上了古子金。一左一右,我倆同時拿槍頂住了古子金。然後,又同時大嗬一聲,不許動!古子金見沒有辦法,隻好停住了。古子金,這回你算是作到頭了。我咬牙切齒地說。我那個同事也說,古子金,想不到你還是落到了我們手裏。古子金一直在傻愣愣地看著我們,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傻了。犯了好一會兒傻之後,古子金忽然做出一種奪路而逃的架勢。但是,還沒等他跑兩步,就被我們上前又抓住了。古子金氣急敗壞地說,讓我回去,我還要給我孫子過生日哪!我和我的同事同時笑了。我說,古子金,你孫子的生日你就不用參加了。我的同事也說,古子金,恐怕以後你的生日也要在監獄裏過了。到了這會兒,把我們兩個人的胃口都吊夠了,古子金才仰著頭理直氣壯地反問,我做錯什麼了?古子金這麼一問,我們倆才想起,到現在還沒來得及看那滴著血的蛇皮袋裏到底裝了些什麼。我的同事上前一把就奪過了古子金手裏的蛇皮袋,底朝天把裏麵的東西倒在了地上。原來是三隻剛剛被殺死的家雞。我和我的同事都傻眼了,氣得七竅同時往外冒火。古子金又把那三隻死雞裝進了蛇皮袋裏,嘴裏嘟噥著要回家給孫子過生日,然後就走了。我們寄希望能在剛才槍響的地方找到槍,就回去找槍。你猜,我們找到了什麼,我們找到了一些鞭炮爆炸後的碎紙片。這個王八蛋,我們讓他當猴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