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強這幾天的日子簡直是度日如年。
在一號埋伏點已經整整呆了一周了,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那個古子金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一天到晚都見不到他的影子。這種沒有情況的埋伏本身就是一件極其磨人的事情,光這還不算,更使劉秀強受不了的是那份對自己未來命運的擔憂。他拿不準大隊究竟會怎麼處理他早婚這件事。盡管劉秀強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結果沒出來之前他的一顆心始終是懸著的。劉秀強內心十分焦躁。越是焦躁,就越是沒動靜。越是沒動靜,劉秀強的心裏就越是沒底。
一天晚上,中隊長張長偉來查哨了。劉秀強想,沒準能從中隊長這裏知道點消息。然而,劉秀強很快就失望了,中隊長壓根就沒有一點要提及那事的意思。中隊長越是對那事閉口不談,劉秀強心裏就越是著急。最後,眼看著中隊長就要走了,劉秀強再也忍不住了,他鼓起勇氣些吞吞吐吐地問,中隊長,你說我那事大隊裏到底會怎麼處理?老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兒呀。
怎麼,你是覺得領導處理的晚了?中隊長張長偉說。張長偉的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可是,透過張長偉的眼神,他感到在那後麵似乎隱藏了什麼。
劉秀強忙說,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張長偉緊追著問。
我,我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兒,總該受到應有的懲罰吧,老這麼拖著反而讓我心裏不踏實。
劉排長,行呀你,剛出校門兒子就能給你打醬油了,你就別多想了,多想了也沒用,反正早晚領導會對你的事情作出應有的處理的。劉秀強看見張長偉的表情更嚴肅了,心裏更是沒了底。
又是兩天過去了,還是沒有什麼動靜,劉秀強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這天早晨天還沒亮,劉秀強就愁眉苦臉的,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才能熬過這一天。李公安已經知道了劉秀強的事,他安慰劉秀強說,沒事,你就放心吧,反正又沒去搞人家的女人,什麼早了晚了的,搞來搞去不都是搞的自己的老婆嗎,我覺得不會怎麼處理的。
你知道什麼!劉秀強心裏煩,忍不住頂了李公安一句。
李公安也煩了,說,能惹不能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正在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人影直著走了進來。
查哨或是換崗一般會在晚上,誰會在這個時候來呢?正在劉秀強納悶的時候,那個人影一閃進來了。
是張三寶。
張三寶說,劉秀強,大隊長讓你趕快回去,有事情找你。
什麼事?劉秀強本能地問。
大隊長沒說。張三寶說。張三寶的樣子有些神秘,語氣也有些怪怪的。
看來,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了。
劉秀強沒有再向張三寶打聽什麼,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下山了。
一路狂奔,劉秀強回到了大隊。還沒進大門,劉秀強就碰到了一個出去辦事的老兵。這些老兵,是敢於和劉秀強開玩笑的。見劉秀強一副慌裏慌張無精打采的樣子,老兵就開玩笑的對他說,劉排長,你沒事兒吧,怎麼看上去像是生了病一樣,這個時候你可不能病倒呀!
劉秀強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老兵,令他驚奇的是他發現那個老兵的眼裏也有了一種撲朔迷離的神秘。
這個時候怎麼了?沒有我大隊的天也塌不了。
老兵笑著說,這大隊的天是塌不了,可有些事兒沒你就不好辦了。
什麼事兒?劉秀強問。
老兵像是忽然一下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忙改口說,沒什麼,沒什麼,真的沒什麼,隻是隨便說說。說完,老兵就回頭走了。
劉秀強的心情消沉到了極點。他在心裏想,看來,最後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進大門的時候,劉秀強再次感到了周圍氣氛的異樣。他看見哨兵板著臉,眼神在他臉上虛晃了一下就匆忙移開了,那樣子儼然是在竭力掩飾著什麼。那些站在院子裏的兵們表現的就更加異樣了,看見他後,他們一律條件反射式的停了手中的活計對著他看,好像他是個突然闖進來的怪物是的。
劉秀強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他覺得自己的周身如同是被糊上了一層厚厚的漿,僵硬了,也麻木了。在這種僵硬與麻木裏他覺得自己失去了聽力。
遠遠地,劉秀強看到大隊長葉書明從樓上走下來和他打招呼。劉秀強聽不到大隊長在說些什麼,但可以感覺到他的神色是輕鬆而愉快的。
不知道他的這份輕鬆和愉快從何而來。劉秀強心裏泛起幾分惱怒。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為,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當劉秀強邁著僵硬而麻木的雙腿走近大隊長時,他忽然有了一種豁出去了的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