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兩個人就麵紅耳赤地爭執了起來。
餘鴿打斷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爭吵,餘鴿說,吵什麼吵,要是你們昨天晚上也一人吃上一顆‘糖豆’,這會兒就不用這麼吵了。
兩個人立馬住了聲。剛剛過去不久的那些恐怖場麵一一劃過他們腦際。
吃完野豬肉,姚一剛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開了個小會。姚一剛對幾個傷員說,現在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把傷養好,傷養好了之後再考慮出去找大部隊的事。轉過頭,姚一剛又對衛生隊的幾個醫生護士說,你們要拿出最好的技術盡快使他們恢複健康。
散了會,姚一剛就招呼大家在開始在一棵大樹下搭帳篷。叢林中有的是樹枝和野草,一個上午的工夫,兩個帳篷就搭了起來。兩個帳篷是靠著一塊巨大的岩石搭的,女的住在裏邊的帳篷裏,男的則住在外邊的帳篷裏。
女帳篷裏除了我和餘鴿外還住著一個叫齊淩雲的女醫生。我和餘鴿以前在衛生隊的時候和齊淩雲不是很熟,這會兒住進了一個帳篷相互間很快就熟悉起來。齊淩雲戴著副眼鏡,人很清秀,說話的時候喜歡打手勢,那樣子就像是在講台上講課。
聊了一會兒我們才知道,齊淩雲果真是個教書的。齊淩雲是上海人,家境頗好,醫科學校畢業了以後由於學業優良就被留在了學校任教。齊淩雲的男友也在那家醫科學校任教。抗日戰爭勝利後,他們倆和全校師生一起走上大街慶祝。不久之後,正在他們打算要結婚的時候卻聽到了蔣介石要發動內戰的消息。學校裏,一批又一批的進步學生都去了蘇區。一個晚上,齊淩雲的男友對她說他也有去蘇區的想法,問她對這個問題是怎麼看的。齊淩雲一聽笑了。原來,齊淩雲也是這麼想的,正愁著怎麼向他開口哪。就這樣,兩個人一拍即和,幾天後他們就和一些進步學生一起北上了。齊淩雲說本來他們是要打算直接去延安的,可是走到半道上就碰到了中原部隊,聽說他們都是學醫的,中原部隊的領導就硬是把他們給留下了。
聽齊淩雲講完了她的參軍經曆,餘鴿羨慕地說,齊姐,你是從上海來的,上海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比一般的縣城大多了,聽說那裏的馬路鋪得像平鍋有樣光。
齊淩雲笑了,她說,是的,上海很漂亮,那像平鍋一樣的馬路叫柏油馬路,等打完了蔣介石我請你們去上海做客。
真的!餘鴿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
餘鴿說,齊姐,我要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一句話勾起了齊淩雲的心事。齊淩雲的男友於朋和她不在一個師,突圍之後兩個人就失去了聯係,現在也不知道於朋怎麼樣了。
餘鴿一見齊淩雲為於朋擔憂著急,就勸她說,沒事的,於朋一定沒事的,你是女的這麼瘦還戴著個眼鏡都挺過來了,他一個大小夥子難道還能連你都不如嗎?
聽了餘鴿的話,齊淩雲的心裏踏實了一些。
給幾個傷員做了處理之後,下午,疲勞了幾天的人們躺在滿是大山氣息的帳篷裏美美地睡了一覺。天快黑下來的時候,一陣山風吹過,大家被凍醒了。
山裏的第一個夜晚到來了。雖然已是六月,但山裏的氣溫仍然很低。為了取暖,幾個人到帳篷四周找來了一些枯樹枝和幹草燃起了一堆篝火。有人餓了,就把上午吃剩下的那些野豬肉又拿過來烤。頓時,一股肉的香味飄滿了四周。
吃了些東西,大家都來了精神,十幾個人一同圍在篝火旁一邊聊天一邊看著天上的星星。
姚一剛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看上去,他的心事很重。我想,他大概是還在為死去的小六難過吧。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吧,反正人死不能複活。我說。
姚一剛聽了我的話後愣了一下神,他把臉轉向我說,其實,這兩天我一直擔心以後還有沒有臉麵去見老葉,現在看見你好好的,我總算是鬆了口氣,也算是沒辜負了老葉的囑托。
想起一路上姚一剛對自己的格外關照,我心裏十分感動。
我說,姚團長,等過了這一陣,和老葉彙合了,讓他好好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