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在初民的狩獵生活中也扮演著重要角色。騎馬狩獵是岩畫中經常表現的內容。新疆、內蒙古、寧夏、青海、甘肅等地都發現有此類岩畫。從岩畫所反映的內容來看,最初人們隻是騎馬逐獵,後來才逐漸學會騎馬射獵。
新疆富蘊縣有一幅壯觀的圍獵圖,畫麵上有九個騎馬人,一個徒步持弓獵人,一個生殖器勃起並有尾飾的裸體男子,他們正在圍獵大角羊、駱駝、鹿、狼等野獸,其中僅大角羊就有37隻。圍獵者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野獸嚇得四處奔逃,羊、鹿、駝已嚇得不知所措,所有的人和野獸都在動,整個畫麵充滿了動感。據蘇北海斷定,此岩畫產生於父係社會,距今至少3000年以上。新疆吉木乃縣有一狩獵岩畫,鑿刻有一個騎馬人、一個獵人、三隻盤羊和兩隻北山羊。一個挽弓拉箭的獵人,正在瞄準射擊一隻前麵行走的大盤羊腹部。在其後麵還有一隻大盤羊,騎馬人緊緊追趕著這隻盤羊,把它趕往獵人方向,以便獵人瞄射。左麵和右麵的大盤羊均勃起生殖器,上麵一隻稍小盤羊羊角呈螺旋形,兩隻北山羊驚嚇得快速奔跑。此地另一騎馬狩獵岩畫刻有兩個獵人、一騎馬人、一隻鹿、兩隻北山羊。兩個獵人正在瞄射一隻奔逃中的大鹿,獵人身材高大,手拉長弓,中間一個騎馬人正追趕著一隻肥壯的北山羊,企圖把它趕回來,讓獵人射殺。這兩幅岩畫表現的是騎馬者與徒步射箭者之間的相互配合,即騎馬者負責追逐獵物,徒步者伺機射箭。其他狩獵岩畫也有類似的表現。學會騎乘是古人的一個重大發明,但騎乘並不等於騎射。這兩幅岩畫中騎馬者充當的隻是追逐野獸的角色,而拉弓射箭則是由徒步者來完成的。這說明馬被馴養後,又給獵人增加了圍獵野獸的重要力量,同時也說明從學會騎乘到學會騎射仍還需要一個過程。
其他地區發現的騎馬狩獵岩畫中,有的騎馬者仍作為逐獵者出現,而更多的騎馬者則拿起了武器。內蒙古烏拉特中旗諾門溫格爾有一《獵北山羊》岩畫,分左右兩組。左邊有一人騎馬獵北山羊,又有徒步獵羊者;右邊一形體很小的執弓獵人也瞄準了前麵的北山羊,這是距今4000多年陰山狩獵時代的作品。比此晚出的阿拉善右旗曼德拉山的一幅《狩獵》岩畫,狩獵者的騎射本領也得以突出表現。畫麵上騎馬的獵人引弓待發,瞄準盤羊、北山羊、岩羊等獵物,大有一發中的之勢。青海省剛察縣泉吉鄉有一《騎射犛牛》岩畫:一騎馬獵手彎弓搭箭正在追趕一頭形體龐大的犛牛,犛牛雙角彎曲相對,頸部前伸,尾部翹起,似在奔逃哀鳴。整個畫麵,犛牛所占的空間極大,獵手和馬所占空間還不及犛牛的三分之一,但狩獵者並不顯得渺小,龐大的犛牛反倒襯托出了狩獵者善於騎射的本領。甘肅省肅北蒙古族自治縣大黑溝中段有一畫麵為“狩獵”場麵的岩畫:獵者共六人,前二人持弓箭瞄準一群野牛,中間二人乘騎指揮,後麵二人站立觀戰,這裏的騎乘者成了整個狩獵活動的總指揮。
騎馬放牧題材的岩畫在各地也多有發現。新疆阿勒泰市有一騎馬放牧岩畫,上刻一個騎馬牧人及鹿、羊、野豬各一隻。左麵一鹿,鹿旁一山羊,馬下一野豬。騎馬牧人趕著畜群向草原行進時,突然竄出一隻野豬,嚇得山羊掉頭往回跑。騎馬牧人見狀,趕緊張開雙臂,用力驅趕野豬,並把逃奔的大羊截回。畫麵表現騎馬放牧的生活,氣氛顯得很緊張。另一表現騎馬放牧內容的岩畫則輕鬆和諧得多。岩畫刻在一塊高大的岩石上,騎馬牧人的形象被置於畫麵的中央得以突出顯示。騎馬牧人之下還刻有十一隻大角羊和一條狗。狗當為牧犬。放牧者騎駿馬,攜牧犬,驅趕羊群,奔向草原。畫麵有主有次,重點突出,構圖完整。類似的岩畫也多見於內蒙古地區的岩畫點上。
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右旗曼德拉山有一《牧羊》岩畫,表現的就是牧民騎馬放牧的生活場景。右方是一群家羊,羊群後為一騎馬放牧的牧者。馬的前邊還有一牧犬,翹尾隨行。羊群、牧犬、騎馬的牧人,構成了一幅完美和諧的放牧圖。值得注意的是,這匹馬背上還備有馬鞍,說明當時已經使用了馬鞍之類的馬具。這幅岩畫係用石器敲鑿而成,被認為是早期鐵器時代遊牧人的作品。曼德拉山還有一《放牧狩獵》岩畫,上邊是一隻飛鷹,其下有五匹乘騎,還有鹿、馬、北山羊和舞蹈者;正中有盤羊和乘騎、射獵形象。畫麵左邊有三個舞蹈者,下有羊群、獵者、乘騎、斑點;右下邊有飛鷹、盤羊、駱駝、斑點等。岩畫在表現騎馬放牧的同時,還表現了狩獵的內容。邊放牧邊狩獵,這是符合初民社會生活實際的。至於一些晚出的岩畫作品,表現騎馬放牧這一內容就更不足為奇了。元至清代的蒙古人就曾以岩畫的形式表現他們的騎牧生活。阿拉善右旗蘇海賽的《騎牧》岩畫,表現的是騎牧場麵。左方為兩隻北山羊,其右是眾多北山羊、盤羊、雙峰駝等動物綴連而成的動物圖案。右上方一犬一羊,右下方有騎牧人和備用的馬、駝。此岩畫較為晚出,蓋山林認為當為元至清代蒙古人的作品。
放牧需要良好的牧場。原始牧民已經懂得按季節、水草情況劃分四季牧場進行放牧,隨著不同季節特別是冬季的到來,轉場放牧顯得尤為重要。岩畫中對轉場放牧多有描繪。內蒙古磴口縣陰山中烏斯台溝一岩畫,畫麵上刻有兩個騎馬人、兩匹馬和一隻馬鹿。馬和馬鹿正魚貫前行,前後各有一騎者,表現的正是轉場的情景。寧夏中衛縣榆樹溝有一岩畫,畫麵上有騎者、馬匹和山羊,騎者馱有許多東西,馱載東西的馬匹魚貫前進,旁邊還有備著馬鞍的馬匹,以備途中替換其他馬匹馱載人和物品,是一幅極富生活氣息的牧區轉場圖。
除了狩獵、放牧岩畫中有騎乘形象外,在一些表現戰爭和祭祀內容的岩畫中,也經常見到騎乘者的圖像。如新疆哈密市沁城區折腰溝的戰鬥岩畫,廣西寧明花山岩畫中祭銅鼓、祭戰神、祈禱戰爭勝利等岩畫,其中就有騎乘者的形象。
車輛是世界岩畫所常見的主題。蒙古、中亞、西伯利亞、非洲等許多國家和地區都發現有車輛岩刻,前文已略有所述。中國境內發現的車輛岩刻也不少。
蘇北海在考察新疆岩畫時,曾發現多處車輛岩刻。其中僅在吉木乃縣沙吾爾山卡爾麥斯幹唐巴勒冬牧場的一個岩畫點上,就發現了有5幅以上的車輛岩刻。
5幅車輛岩刻中,有3幅是車輪岩刻,其中一有4根輻條、直徑15厘米的車輪,單獨鑿刻在一塊長1米、寬80厘米的大石上。這裏的車輪實際上就是車輛的象征。另有一幅車輛岩刻則刻畫了完整的車形,有雙輪,有車軸,還有車廂。這裏還發現了以馬駕車的圖像。一塊大石上鑿刻一馬及有軸的兩個車輪。前麵拉車的大馬豎耳,張嘴,四蹄正用力拉車向前奔跑,車輪好像正在滾動,十分形象。充分顯出了原始藝術家高超的技藝。
車輛岩刻在內蒙古、寧夏、青海等地也有發現。內蒙古烏蘭察布岩畫中有許多青銅時代的馬車岩刻,這些車輛圖像,與中亞、印度、殷周等地的車形相仿,可能既有各自的起源,又存在相互影響的問題。寧夏青銅峽市廣武鄉有一《北山羊群?馬拉車》岩畫,畫麵上方為一群北山羊形象,下方則是一幅馬拉車圖像。畫麵上的車似為雙轅車,刻畫者采用全側麵形式來表現大大的車輪以代表車身。馬車還被用來狩獵,青海省天峻縣江河鄉有一岩畫就是表現這一內容。畫麵上三馬共駕一輛雙輪單轅車,一獵人站在車上作引弓射牛狀。為突出和強調射獵的意圖,還在箭與獵物(牛)之間鑿出一道弧線。這裏的馬車充當的就是田獵的工具。
馬岩畫中最耐人尋味的恐怕就是馬蹄印岩畫了。
馬蹄印岩畫,從古至今都多有發現。酈道元《水經注》中多次提到馬蹄印岩畫,且引述如下:
《水經注》卷二:
(湟水)又東南逕廣武城西,故廣武都尉治,郭淮破叛羌,故無載於此處也。城之西南二十許裏,水西有馬蹄穀。漢武帝聞大宛有天馬,遣李廣利伐之,始得此馬,有角為奇,故漢賦天馬之歌曰:天馬來兮曆無草,逕千裏兮巡東道。胡馬感北風之思,遂頓羈絕絆,驤首而馳,晨發京城,食時至敦煌北塞外,長鳴而去,因名其處曰候馬亭。今晉昌郡南,及廣武馬蹄穀磐石上,馬跡若踐泥中,有自然之形,故其俗號曰天馬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