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蓉現在的心髒脆弱得像骨瓷娃娃,經不起吵,經不住大聲吼,尤其覃煬嗓門大點,她滿心委屈湧上心頭,鼻子發酸,眼眶泛紅。
覃煬一見她別嘴,立馬語氣軟下來:“沒吼你,沒吼你,老子陳述事實,對事不對人。”
他邊說邊摟過溫婉蓉的肩膀:“哎,都說了不是吼你,還哭?”
溫婉蓉似乎就等著這一刻,即便挨著覃煬很熱,還是瞬間軟化,像颯颯那樣爬到他腿上,麵對麵坐著,摟住脖子,不停哽咽,“你就是對我不好。”
“是,這段時間委屈你,我知道。”
覃煬拍拍她的背:“老子為了去找你,把公務都推給宋執,但時間有限,不是沒找到嗎?”
說到這,他想起什麼,扒開溫婉蓉的手,一臉不悅:“哎,老子問問你,躲起來這幾天,你是一個人,還是跟西伯狗一起?”
溫婉蓉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一個人。”
“真的?”
“真的。”
覃煬半信半疑,溫婉蓉一臉誠懇看不出半分破綻。
溫婉蓉想,讓覃煬知道這幾天有丹澤陪著,會不會拆了大理寺。
有些話不說為妙。
溫婉蓉思忖,岔開話題,重新靠他肩上:“覃煬,我跟你說個事。”
覃煬抹把臉上的汗,問她熱不熱:“你說。”
溫婉蓉就是熱也要跟他貼一起,耍賴又撒嬌:“我肩膀疼。”
她說肩膀疼,覃煬立馬什麼熱都不熱了。
他扶她起來:“這幾天你一個人怎麼換藥?”
溫婉蓉搖頭:“沒換藥,也沒藥。”
覃煬嘖一聲:“老子要你回來,死強,這麼熱的天傷口化膿挖肉,你就舒服了。”
溫婉蓉低頭不吭聲。
覃煬要她把衣服解開他看看。
溫婉蓉不肯:“脫了被人看見怎麼辦?”
覃煬看了看四周,鬱鬱蔥蔥的樹叢,和幽靜的小道,嫌她小題大做:“這麼熱的天,誰沒事跑出來,就老子吃飽撐的,快點,快點,老子看一眼,嚴重沒。”
溫婉蓉不情願,遲遲不動。
覃煬催她:“快脫,要老子動手幫你啊!”
溫婉蓉蹙緊眉頭瞪他。
覃煬語氣稍緩:“哎,就看一眼,老子為你好。”
“回去看不行嗎?”
覃煬說行,故意在溫婉蓉受傷的肩膀上輕拍一下,她疼得哼一聲。
“老子就摸一下,你疼成這樣。”
溫婉蓉捂著肩膀,恨不得咬死他:“你那是摸嗎?下手沒輕重。”
覃煬笑起來:“老子沒那麼傻,外傷比你見得多,這不是心疼你,關心你嗎?”
“光憑一張嘴。”溫婉蓉氣哼哼別過頭。
“好好好,老子背你回去總行了吧。”說著,他把溫婉蓉抱在椅子上站著,背對她,“上來啊。”
溫婉蓉毫不客氣撲他背上,覃煬在她屁股上拍兩下,哎喲一聲,抱怨:“溫婉蓉,你他媽又變重了,還跟老子說你氣瘦了,你生哪門子氣?”
“閉嘴!不許說我長胖!”溫婉蓉打他肩頭,“胖也是你養的。”
“這也賴老子?”
“都賴你,就賴你。”
覃煬心想,得,屎盆子都扣他頭上,都是他的錯。
溫婉蓉想,是不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誰叫他老欺負她。
於是一個唉聲歎氣,一個氣哼哼。
回去的路上,溫婉蓉確實肩膀不大舒服,加上熱,靠在覃煬懷裏迷迷糊糊睡著了。
她一連幾天沒睡好覺,滿心怨恨,怒意,在這一刻化為烏有,睡得無比心安。
說到底,她太愛覃煬,愛到他隻要對她稍稍和顏悅色,她就屁顛屁顛回到身邊,繼續做他的溫婉蓉。
覃煬沒吵她,任她睡,到了垂花門就把人背進去。
冬青怕兩人又要大吵,惴惴不安守在園子裏,一見兩人沒事,心裏石頭落下去,轉身去老太太院子回話。
再等進屋,覃煬把溫婉蓉放在床上,給她解扣子,脫衣服,又叫紅萼打水進來,先擦身子再上藥。
溫婉蓉肩膀上的傷情況不太好,發炎紅腫很明顯,因為換藥上藥不方便,她住客棧這幾天,天天咬著牙沒吭聲,也沒告訴丹澤。
隻有在覃煬身邊,她才放鬆警惕,毫無顧忌坦誠相見。
“覃煬,肩膀好疼……”她迷糊間疼醒了,聲音糯糯的,軟綿綿靠在對方身上。
覃煬正在跟她上藥,要她忍著點:“你再多跑幾天,等著肩膀爛穿。”
溫婉蓉別別嘴:“都怪你。”
覃煬覺得自己冤大頭:“又不是老子紮你一刀,這也怪我?”
溫婉蓉大言不慚點頭:“你讓著我一點,什麼事都沒了。”
覃煬歎氣:“你現在就他媽是一塊掉灰堆裏的豆腐。”
“什麼意思。”
“拍也不是,打也不是。”
“你才是豆腐!老豆腐!”
溫婉蓉頂嘴不解氣,朝著覃煬手背逮到就是一口,使勁咬,疼得對方開叫,也不鬆口。
於是一圈小齒牙印,紫紅紫紅,看得覃煬直皺眉,嘴上犯賤:“你這麼愛吃老豆腐?明天去樞密院被宋執那個王八蛋看見,又笑老子。”
溫婉蓉不在乎,反正又不是笑她:“他跟你關係好,說你兩句,有什麼關係。”
覃煬嘖一聲,說要她等著,包紮完,就給她臉上蓋牙印,要府裏下人都看見。
溫婉蓉怕他來真的,連忙認慫,一邊給他揉手,一邊討好笑,貼在他頸窩窩裏膩歪。
反正覃煬就吃她撒嬌這套。
兩人膩歪好一陣子,又是耳鬢廝磨,又是深吻淺吻,誰也沒提之前的事。
覃煬尋思,人回來就好,不然拖著傷到處跑,天氣太熱,小傷變大患,丟命都可能。
溫婉蓉也想,覃煬這次去大理寺鬧事,最後沒把火撒她頭上,也沒糾結丹澤帶她走,跟她鬼吼鬼叫,表現可圈可點,這次算了,以觀後效。
然後又想到冬青說因為自己跑掉,覃煬一晚沒睡的事。
她摟住他脖子,笑眯眯問:“我走那天,你是不是特傷心?聽說你一晚沒睡?”
覃煬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看著她:“什麼傷心,一晚沒睡?”
溫婉蓉推開他,窩到床裏麵,神色一黯:“哦,你不傷心啊。”
覃煬想了會,湊過去,鴨子死了嘴巴硬:“老子熱得晚上睡不著,你以為想你想得睡不著?”
溫婉蓉瞪他一眼,哼一聲,扯過薄毯,翻身背對他。
覃煬笑得不行,貼她身後,拿起一綹頭發把玩,反問:“你這幾天睡得著?”
溫婉蓉賭氣,正話反說:“睡得著,睡得好香,一覺天光!”
覃煬賤兮兮繼續說:“睡的香就睡的香,你咬牙切齒幹什麼?”
“想咬死你!”
“咬死我,你舍得?”
明擺著調戲她:“覃煬我不想跟你說話了,我要睡覺。”
覃煬把她一摟,笑出聲:“陪你睡。”
“不要你陪,摟著好熱。”
“熱就熱,你連長痱子都不怕,還在乎這點熱?”
“哎呀!你好煩人,貼這麼近,汗都沾我身上,惡心死了,你走開!”
覃煬就不走,還說這叫“相濡以沫”。
溫婉蓉白他一眼,說不懂意思別瞎用。
覃煬裝不懂:“你教教我什麼意思?”
溫婉蓉說得有板有眼:“原意是說泉水幹了,魚吐沫互相潤濕……”
覃煬就等她這句話,立馬說:“不是汗,是口水,我懂了。”
溫婉蓉就知道他不幹好事:“你又想什麼壞心思?”
覃煬上下打量,最後視線停她臉上:“和你相濡以沫啊,吐臉上比好。”
說著,他湊近,溫婉蓉嚇得一手撐住他下巴,偏過臉,大叫:“覃煬!你走開!走開!好惡心!”
覃煬不管,抓住手腕按在床上,貼上去,從下巴到臉頰,舔一順,舔完咂咂嘴:“快點,該你相濡以沫了。”
溫婉蓉要瘋,一邊嫌惡擦臉上口水,一邊踹他兩腳,要他有多遠滾多遠。
覃煬得了便宜賣乖,說有傷,暫時放過。
溫婉蓉懶得吭聲,她發現覃煬有時不是一般幼稚。
而後想著,想著,藥效上來,窩在床裏睡了。
覃煬趁她睡著,把衣服扒個精光,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一遍,沒發現任何痕跡,稍稍放鬆,不過西伯狗現在敢明目張膽帶溫婉蓉走,不是一般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