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會小心的。”溫婉蓉閉上眼,嘴角揚起笑意,窩在熟悉的懷抱,安心入眠。
因為紀昌不再拿著雞毛當令箭,老老實實隨軍養“病”,覃煬的膽子也大起來,不僅他連帶宋執一樣,兩人把溫婉蓉和皓月接到身邊照顧,蘭家暗中保護即可。
如此一來,溫婉蓉、皓月和柳一一三個女眷一路為伴,路上同坐一馬車聊天解悶,偶爾還能從車裏飄出歡聲笑語,不知說什麼,好不熱鬧。
“還是娘們舒坦。”宋執放慢馬速,和覃煬平排,轉頭努努嘴,不無感歎,“我們流血,換她們錦衣玉食,什麼世道。”
覃煬聽了沒吭聲,想了想,調轉馬頭,走到女眷車旁咳一聲,沉聲道:“這是行軍,不是踏青。”
頓時車內鴉雀無聲。
管歸管,沒隔一會三人又說開了,就是聲音壓低許多。
其實三個女人聚一起沒什麼正經事談,大都圍著溫婉蓉孕事說道,柳一一很是羨慕,恨不得自己馬上懷一個,羨慕之餘發揮繡娘本事,開始縫製嬰孩的小衣服,晚上給丹澤欣賞,意圖在明顯不過。
丹澤哪能看不透,承諾回西伯安定後再要孩子。
柳一一多少有點不甘心,可現實擺在眼前,隻能帶著幾分幻想道:“覃夫人這胎可能是兒子,我們都誇她兒女成雙好福氣。丹澤,我還沒問過你,你喜歡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隻要你生的都喜歡。”丹澤甜言蜜語哄得柳一一滿心歡喜,而後他叫她快睡,她立馬聽話。
一晃半月過去,護送使者的隊伍離雁口關約莫不到一半路程,紀昌的回報不是沒有,三不五時報喜不報憂,似乎一路順利。
與此同時,燕都城外鬆內緊,百姓的日子一成不變,可宮裏氣氛大不如以前,皇上自從發病後,性情愈發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就連正得盛寵的景陽宮,行事說話都小心翼翼。
皇上陪齊淑妃用過膳便擺駕回禦書房,雲裳聽伺候蕭璟身側的掌事公公說,齊臣相已等候多時。
她忙不迭把這個消息告訴齊淑妃,以此安慰:“娘娘,您身子重,切莫憂思過慮,皇上並非不看重娘娘,定是國事繁忙,奴婢淺見,齊臣相去禦書房去得勤,說明臣相大人是皇上麵前紅人兒,娘娘再生一男半女,皇後之位指日可待。”
雲裳撿好聽的說,齊淑妃撿好聽的聽,不知最近幾個月聽這類阿諛奉承的話太多,以假亂真,還是皇上對她態度緩和,讓她信以為真,總之齊淑妃自己都認為六宮掌印遲早是她的。
她越是想得到國母之位,就越謹慎肚子裏這胎,連忙叫雲裳傳李太醫複診。
不過一刻鍾,李太醫背著醫藥箱戰戰兢兢來到景陽宮。
“李太醫,本宮脈象如何?”每次複診,齊淑妃開口第一句跑不掉。
李太醫收好脈枕,畢恭畢敬道:“回娘娘的話,脈象安好。”
“是嗎?”齊淑妃見此人一副老實蠢鈍的樣子,加之幾個月時間接觸,沒發現什麼花花腸子,防備心漸漸解除,“可為何本宮近日食不下咽,夜不安寐,白日總覺得身子又沉又乏,我見其他宮裏之前有孕的妃嬪好像並無此症。”
“娘娘,胎象征兆隻和母體有關,卑職鬥膽問一句,”李太醫叩首行禮,“娘娘可曾滑過胎?”
她當然滑過胎,罪魁禍首就是拐她進宮的杜皇後,想起這些,齊淑妃咬碎一口銀牙,恨恨問:“有如何,沒有又如何?”
李太醫回答:“滑胎大傷女子身體,重則不孕,就算能孕,多少傷了根本,需好好調理。”
“本宮知道了。”齊淑妃倏爾頹然擺擺手示意所有人下去,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自己的身體,就算不找任何太醫也清楚一二,被杜皇後陷害後她一度難孕,若不是齊佑為保齊氏家族飛黃騰達,不惜給她服用合歡後強行懷孕的藥,這個龍嗣根本與她無緣。
可從懷到生,還要曆經十月生長,誰又保證這十個月不出任何紕漏?
李太醫的話聽起來稀鬆平常,換言之,滑胎後應先調理好身子再孕方能保胎,她卻本末倒置,結果好壞亦未可知。
這些話埋藏在心裏就像一把把懸在頭頂的利劍,就怕哪日不小心齊刷刷掉下來。
“娘娘,安胎藥熬好了。”雲裳的聲音拉回她思緒。
齊淑妃聞聞發苦的藥味,蹙了會眉頭,捏著鼻子灌進去,放下藥碗時,交代雲裳:“你差人告訴李太醫,要他盡心盡力保住本宮這一胎,保住了,本宮自然少不得他好處,保不住,他便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