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石崇與王愷鬥寶(1 / 2)

史說石祟,字季倫,生於青州,故小名齊奴。少敏慧,勇而有謀。其父石苞臨終分財與諸子,獨少與崇。其母以為言:“何不均分,使崇少也?”苞曰:“此兒雖小,後自能得。”

及其年長二十,為修武令,有能名,遷為陽城太守。因伐吳有功,封為安陽鄉侯,累遷侍中。武帝以崇功臣之子,有幹才,深器重之,出為南中郎將,荊州刺史,領南蠻校尉。石崇穎悟,有才氣,而任俠無行檢。在荊州時,私與從人劫遠使商客,以致大富,因此不資久之,後拜為太仆,因出鎮下邳。崇有別館,在河陽之金穀,一名梓澤,餞送者傾都暢飲於此,故號為“金穀園”。是歲,武帝又拜崇為衛尉。崇家中財產豐積,室宇宏麗,後房百數,皆曳錦繡,珥金翠,絲竹盡當時之眩庖膳窮水陸之珍,富蓋天下,無有貳也。

時後將軍王愷,乃文明皇後之弟也,家中亦大富,愛於射競,以奢侈相高。一日,武帝設朝罷,退出外殿。石崇、王愷二人俱各誇誕,王愷說:“我家中以飴飫釜”;石崇說:“我家以蠟代薪”。這邊道多,那邊道勝。眾僚友因謂二人曰:“口說無憑,做出便見。公二家休在此爭論,凡家中有甚奇異珍寶,請出相鬥,方見高下。”當王愷使人作紫絲步障四十裏,石崇使人作錦步障五十裏;崇塗屋以椒,愷用赤石脂。僚友見崇勝愷,俱稱羨不已。武帝聞王愷與石崇鬥寶,乃宣愷入,取珊瑚樹高二尺者賜愷。愷大喜,拜謝出內,即以珊瑚示石崇。

石祟接過看了,以鐵如意擊碎。王愷大怒曰:“你無此寶,故打碎,欲與相妒。”崇大笑曰:“君不足為恨,吾自償之。”

乃使人取珊瑚樹高三四尺者六七株,條幹絕俗,光彩耀目,以示王愷,因以賠愷。僚友勸和,各回第訖。當司馬傅鹹上書於武帝曰:先王之治天下,食肉衣帛者有製,其奢侈之費甚於天災。古者人稠地狹而有儲蓄,由於簡也;今土廣人稀而民不足,由於奢也。欲時人崇儉,當詰其奢。奢不見詰,轉相高尚,無以窮極矣。

帝覽,謂鹹曰:“王、石自相射競,何幹興廢,卿何多言耶?”弗聽傅鹹之諫。

卻說尚書張華,先因伐吳都督幽州軍事,以文學才識名重一時,論者皆謂宜為三公。荀勖、馮紞以伐吳之謀,深嫉之。

先時,武帝知張華才能,故使人問華,誰可托後事者。華曰:“以明德至親,莫如齊王。”及此,武帝使人征之,齊王忤旨不至。帝思華能,欲征張華。苟勖、馮紞忌華所能,因而譖華於帝曰:“張華督幽州,撫循夷夏,譽望益振。而華參朝政,恐有鍾會之變也。鍾會之反,頗由太祖。今陛下征華亦然。”

武帝變色曰:“卿是何言耶?”紞驚,即免冠言曰:“善禦者必知其轡緩急之宜,故漢高八王以寵過夷滅;光武諸將由抑損克終,非上有仁暴之殊,下有愚智之異也,蓋抑裁予奪使之然耳。會才智有限而太祖誇獎無極,使會自謂算無遺策,功在不賞,遂構凶逆耳。向令錄其小能,節以大禮,則亂心無由生矣。”帝曰:“然!”紞稽首曰:“陛下既然臣之言,宜思堅冰之漸,勿使如會之徒複致傾覆。”帝曰:“當今豈複有如鍾會之徒?”因屏左右而言曰:“陛下謀畫之臣著大功於天下太平,總戎馬之任者,皆在聖慮矣。”帝默然。由是不征張華,征齊王司馬牧入朝。齊王牧入朝用事,德望日攏荀勖、馮紞、楊珧皆忌之。因設朝罷、紞譖於武帝曰:“齊王攸私結群黨,恐不利於社稷。”帝曰:“齊王乃先帝之所親信,故朕委之以朝政,豈有異心耶?卿勿多言。”紞曰:“陛下不信,詔諸侯之國,宜從親者使,齊王獨留京師,可乎?”勖又曰:“百僚皆歸心齊王,陛下試詔之國,必舉朝以為不可,則臣言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