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謝琰、劉牢之二人升帳,謂參軍劉裕曰:“汝可帶十個精壯軍人,去觀賊虛實如何,回來報知,吾好引兵後進。”
裕得令,引十人前行。行至二十餘裏,卻遇孫恩引賊眾五千餘人,正來與牢之對陣,見了裕等十人,指揮擒捉。裕無奈,隻得向十人曰:“今日我等退走,必然被擒,若拚死往鬥,或可殺賊,正好立功,各宜竭力。”言訖,各自奮勇殺進,正遇孫恩,遂與交戰,一來一往,一上一下,戰有三十餘合,後賊眾擁來,裕料眾不敵,且戰且走。賊眾追來,十人皆死。裕猶獨力拒恩,裕偶失足,墜於岸,賊眾臨岸欲下,被裕奮勇長刀亂砍,殺賊數人,賊眾少卻,裕乃得登岸,賊驚潰走。裕乃大呼逐之,賊眾皆走,裕所殺傷者甚眾。
卻說劉牢之子劉敬宣,因見他父派裕引十人去探賊,久不見裕等回營,逆料裕等必為賊兵所困,乃稟明牢之,牢之命敬宣引兵前去探訪。敬宣得令,領了大隊人馬前來尋裕,行至平山陽,望見賊眾蜂擁亂竄,裕乃一人,經電迅雷前往追殺。敬宣與眾軍看見,無不驚駭歎息。敬宣遂揮軍助擊,大破之,斬獲千餘人,追下五十餘裏,敬宣方才鳴金收軍,與裕一同回營。
參見牢之,敬宣備述其故。牢之曰:“公子神威,自古罕有,不惟破賊,吾一軍皆生色矣!”遂重賞劉裕,犒勞三軍,引兵進屯會稽。
初,孫恩聞八郡響應,謂其屬曰:“天下無複事矣!當與諸君朝服至建康。”既而聞牢之引兵濟江,今與裕戰不利,乃驅其眾複逃入海島去了。
卻說荊州刺史殷仲堪,乃陳郡人,能清言,善屬文。父病經年,仲堪衣不解帶,執藥揮淚,遂眇一目,旌表以孝,因是孝武帝召為太子中庶子,因問仲堪之目曰:“卿患此者為誰?”
仲堪流涕而起曰:“臣進退維穀,甚為感愧。”帝謂仲堪曰:“勿以己才,而笑不才。”帝甚敬之。仲堪一日出遊江濱,忽見水上流一棺至,仲堪以為無主,命家人赴水收而取之而歸。
有日聞門前之溝,直起為岸,至夕有人來謁仲堪,自稱曰:“吾乃徐伯玄,向者感君之恩惠,無以報德也。”仲堪亦以禮待之。因問曰:“仲堪門前之溝,又無大水流砂,自然填成為岸,君乃高土,必知其何祥也?”伯玄對曰:“水中有岸,其名為洲,君將為州官耳!”言終,其岸複沒,伯玄亦忽不見,仲堪心甚疑之。次日設朝,群臣保奏,孝武帝除殷仲堪為荊州刺史,命其去鎮江陵。仲堪謝恩受職,辭帝赴任。孝武帝謂曰:“卿去有日,令人酸然,常謂汝為廊廟之寶,而忽為荊楚之珍,良以慨恨,使朕憂深!”仲堪曰:“臣雖任外,無苟取民間一毫;以負陛下殊遇之恩,伏望陛下善保龍體,以重天下之望,毋勞懷臣之深。”仲堪為孝武帝所重,為此堪亦盡忠臣之心。
既至荊州,荊州連年水旱,百姓饑饉,仲堪食常五碗,盤無餘肴,每食粒落席間,輒拾而啖之。雖欲惜物,亦緣其性直素,常語子弟曰:“人見我受任方州,謂我豁平昔時意,今吾處之不易。貧者士之常,焉得登仕,而損其本,彼其存之矣!”
是時殷仲堪與桓玄不睦,恐桓玄起兵跋扈來攻,意欲先以兵去擊。當有部將紀紳上言曰:“不可!桓玄乃當世之英雄也。兼有襄陽之地,君與彼戰,必不易圖也。吾聞江州刺史楊佺期,亦乃世之英傑,有一女,年方十三,未曾許配他人,今明公亦有長子,不曾結姻,何不使人求親於佺期。期若肯許,必然樹黨結姻,以後起兵,兩相夾攻,方可克勝。”堪曰:“其計甚善。”於是從紳之計,即日遣使劉讚齎禮物,詣江州求親。不一日來至江州,見了楊佺期,稱說:“殷仲堪敬慕將軍,欲與將軍結親,特遣小將齎禮前來,求令愛為兒媳,永契秦晉之歡,將軍意下如何?”佺期聽了,沉思半晌,乃曰:“殷先生幾個兒子?”劉讚答曰:“有二子,此是長子。”佺期意遂決,許之,即備筵宴,款待使人劉讚。讚出外整備財禮,送入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