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汶川地震詩歌中,寫孩子的詩歌在數量上無疑是最多的,在質量與影響等方麵也是很突出的。這不僅僅因為寫孩子的詩歌多自古而然,是曆史文化的傳承,更在於汶川大地震中,花季少年的夭折,令人痛心不已,抗震小英雄的堅強勇敢,又令人感動不已,情不自禁地以詩歌寫孩子。總共有多少寫孩子的汶川地震詩歌,恐怕迄今無人能說出確切的數字,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寫孩子的汶川地震詩歌為讀者提供了上佳的精神食糧,令人讀後受益匪淺。
在寫孩子的汶川地震詩歌中,哀悼地震中罹難的孩子的篇目是最多的。這是因為孩子的罹難最令人痛心。他們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祖國明天的希望,本來屬於他們的是歡樂的童年,美好的未來,可這一切都被地震這個惡魔無情地摧毀了。他們尚未領略人生的真諦,還沒有實現自己的理想,便匆匆地告別了人間。正如詩人烏衣婷的《汶川祭·孩子》詩中所寫:
我是山頂的一朵雪蓮花
來不及綻放
就凋謝了,飄往藍天、湖泊和海洋
我是一隻飛翔的小燕子
來不及歸巢
就折翅了,跌落丘陵、山崗和深穀
媽媽,來不及了
我的小手掌
來不及推開一瞬的,巨大的,絕望
目睹如花似玉的孩子們被地震奪去生命的慘景,有誰不悲從心來,又有哪一位詩人不想寫詩抒發哀悼之情?
在哀悼地震中罹難的孩子的詩歌中,有些是哀悼其群體的。這方麵的佳作有:蕭融的《孩子們,慢點走》、雷霆的《汶川十二行——給汶川地震中遇難的孩子們》、李常學的《回到天堂——給地震中死去的孩子們》、朱海燕的《哭泣的鴿子》、安武林的《孩子,別怕——寫給5·12地震中遇難的孩子們》、丁一鳴的《媽媽,別哭——沉痛悼念汶川地震中逝去的孩子們》、月亮的《給地震災害中失去生命的孩子們》與白連春組詩《整整一個地球的痛》中的《他們都是我的同學》,等等;也有些是哀悼其個體的。這方麵的佳作有:王家新的《無人認領的孩子》、雷誌宏的《媽媽,快給溫爺爺捎句話——一位在汶川大地震中罹難孩子的最後請求》、柳梅寫給北川中學高一(1)班臨死之前留言給父母的學生薑棟懷的《孩子,你的靈魂不朽》、劉春的《手和筆——獻給汶川地震中那個握筆死去的孩子》與佚名的《女兒,不要和爸爸捉迷藏了》,等等;還有些詩,如施東毅的《祖國,請別為我哭泣——為地震中遇難的孩子而作》、車延高的《媽媽別哭》、程維的《孩子,你是我們臉上最悲傷的一行淚》與鄭琳的《媽媽,我走過的樓道好黑》,等等,則既可視為哀悼其群體的,也可視為哀悼其個體的。而無論是哀悼群體還是個體,其共同之處在於情真意切,這些作品無一不是從作者肺腑裏流出來的悲歌,與唐代大散文家韓愈的悼文《祭十二郎文》、宋代詩人李覯的悼詩《哭十侄》等可謂一脈相承。
哀悼地震中罹難的孩子的詩歌佳作,大都善於選擇合適的意象,抒發悲情。選擇較多的中心意象有遇難孩子的“小手”及其遺物“筆”、“書包”等。在寫作時,詩人們往往又圍繞此中心意象選擇合適的意象下筆。這方麵的佳作有周碧華的《那隻手,那隻筆》、劉春的《令人顫抖的手和筆》、幹海兵的《天堂的路標》(也是寫廢墟裏伸出的一隻小手)、黃葵組詩《足下的厚土》中的《一支鉛筆》、鄒旭的《哭泣的書包》、董恒波的《那一排排書包》、魯宗耕的《書包在,孩子在哪》與張秋生的《是誰把書包擺放得如此整齊》等。以周碧華的《那隻手,那隻筆》與鄒旭的《哭泣的書包》為例,周碧華的詩有小序“5月16日,四川綿竹漢旺鎮東汽中學廢墟中,一個死難學生的手中緊握著筆”,交代寫作緣由。全詩圍繞“手”與“筆”中心意象展開想象,並借助“淚滴”、“作業本”、“骨骼”、“鋼筋”、“水泥”等意象強烈地抒發哀悼這個遇難學生之真情,令人讀後不禁潸然淚下。詩在抒發悲情時也讚美了孩子的堅定與抗爭:“大難臨頭你仍然沒有放棄/那支筆是你抵抗死神的武器/可以拋卻生命卻不可以拋卻知識/孩子喲那堆廢墟因你充滿了生機”,這是很值得肯定的。鄒旭的《哭泣的書包》,以“書包”為中心意象,通過“我”——書包哭泣著向遇難主人訴說,借助“脊背”、“肩頭”、“路”、“教科書”、“作業本”、“日記”、“瓦礫”、“石渣”、“眼睛”、“空囊”等意象的組合,將對遇難孩子的哀悼之情抒發得如此強烈,如此感人!
哀悼地震中罹難的孩子的詩歌佳作,也善於從對麵寫來,使之“倍增其哀”。這方麵的代表作有詩人北岸的《媽媽,別哭,我去了天堂》、佚名的《媽媽,我走了你就看花》、《孩子,快抓緊媽媽的手》等。北岸的《媽媽,別哭,我去了天堂》,不是以失去孩子的媽媽的口吻寫,而是以罹難的孩子的口吻寫,可謂從對麵寫來。全詩共七節,每節均以“媽媽,別哭,我去了天堂”開頭,一唱三歎。最後兩節勸慰媽媽:
媽媽,別哭,我去了天堂,
有燈光生活總就有希望,
睜開眼睛我要看你活著堅強,
你的愛永遠把我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