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劉公子充發黑龍江 鬆小姐喜動紅鸞宿(2 / 2)

"說罷,連連作揖。張山人道:"不是老夫推辭,就去說,他也不認,而且也不好出口。"文卿道:"怎麼好呢?那就害死我了!"又抓耳搔腮的道:"有什麼法想呢?有什麼計較呢?"張山人道:"世兄不要性急,老夫倒有個章程。"就在文卿耳邊,說了幾句。文卿笑著,隻是點頭,又將茶幾一拍道:"非此不可!"就對張山人作了兩個揖。張山人笑道:"別要被懵住了,就是事成,也不可聲張。"文卿連連答應。張山人告辭而去,文卿坐在書房,想一回,笑一回,弄得象呆子一般。

偏偏事有湊巧,門上來回:鬆大人到了。文卿這一喜,深似寒懦乍第,窮漢發財,從天上掉下一個寶貝來,趕忙叫請,自己就迎出來,接上花廳。文卿並不開言,忍不住對著寶珠隻是傻笑。寶珠道:"我今天有甚可笑之處?你這般見哂!"文卿仍不回答,笑個不住,寶珠也就笑了。文卿見他這一笑,眉舒楊柳,唇縮櫻桃,果然傾國傾城,千嬌百媚,身子都軟癱了!掙紮一會,起身道:"我想出一句要話來問你,裏麵坐罷。"寶珠心裏算計一番,就隨進來,到內書房坐下。文卿自己出去,把門鎖了進來,又對他傻笑。寶珠頗為疑惑,問道:"你今天笑得有因。"文卿笑道:"我心裏樂得受不得!"寶珠道:"你樂的什麼事?"文卿又不言語,隻是發笑,寶珠道:"說半句留半句,最是悶人。"文卿道:"我說了,你要作惱呢。

其實,你也該歡喜呢!"寶珠道:"什麼鬼話?我不懂得!再不說,我就走了。"文卿道:"隻怕你今日難走呢!我門都上了鎖了。"寶珠知道話裏有話,桃花臉上兩朵紅雲,登時現出。

文卿忍不住,就在寶珠身邊坐下來,笑道:"妹妹,我愛煞你了!"寶珠忙起身道:"你今酒吃醉了!"文卿道:"我酒倒沒有醉,色倒迷住了。"寶珠已驚得無話可說,隻得冷笑道:"常時混鬧,也覺無趣。"文卿正色道:"誰同你再強口?我著人來驗你,看你臉麵何存!"寶珠嚇得半晌無言,低低的道:"你瘋了!"文卿道:"你不必賴,你的隱事,我都知道,不如爽快認了,還於你有益多著呢!"寶珠道:"認什麼?"文卿道:"你別糊塗,一定要我說明白嗎?你放心,我都不替你傳揚。"寶珠此刻也就低著頭,不敢言語。文卿道:"怎麼樣?你認是不認?"問了幾聲,寶珠總不回言,淚珠滿麵。文卿心裏頗為不安,倒安慰道:"你別要傷心!你我是至交,我難為你嗎?"說著,走到旁邊坐下,替他試淚。寶珠又嗚嗚咽咽的哭起來,文卿扯他坐在懷裏,隻敢用好言撫慰。忽見寶珠推開文卿,站起身來道:"我的行藏,被你識破,我也不敢強。

但我也是不得已的苦衷,求你還要原諒我一點臉,就是你的交情。你今日一定要逼我,於你也無甚好處,何苦來呢!"說罷,又流下淚來。

文卿道:"我並非逼你,不過是愛你!你如果依我,一點都不向人說,就連墨卿,我也不告訴。"寶珠道:"依什麼?"文卿笑道:"你是聰明人,還不懂嗎?"寶珠大怒道:"那個話頭,可以砍頭!你把這事,是斷不行的!"文卿那裏肯聽,笑嘻嘻的又挨過來,要想摟他。寶珠急道:"你把我當準!你見沒人在此,就可以隨心所欲嗎?今天若有半點苟且,我這幾年的清名,付之東洋大海了!"文卿還是歪纏,寶珠哭道:"罷了,今天是我死期了!"說著,將頭望柱於上撞去,文卿嚇慌,一把扯住,急聲都叫出來,喊道:"我不敢!我不幹!聽你使,隨你的意思!"寶珠坐下,還是哭個不休。文卿也坐在椅上喘氣,停了一會,歎道:"人非草木,不能無情。今日就是你身立其境,見這等絕世無雙的人物,也不動心的嗎?你這樣貞烈性子,諒我也不敢強你。我頗不自量,意思要同你訂下百年之好,還肯不肯呢?"問了幾十遍,寶珠總不答應,文卿發急道:"肯也說一句,不肯也說一句,好教我放心。"寶珠無奈,隻得回道:"我也做不得主,要問娘同姐姐呢。"文卿道:"你心裏願不願?"寶珠粉頸頻低,秋波慵盼,一言不發,雙頰飛紅,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令人可憐可愛。文卿道:"說是必定不肯,你就點下頭也可以。"寶珠挨了一挨,微微點頭。

文卿大喜,又笑起來,酣酣的道:"我件件都如意,隻有一件不放心,你腳是裹過的麼?"寶珠又點了點頭,文卿就挨過來道:"我瞧瞧,好不好?"伸手來拉他靴子,寶珠紅泛桃腮,用手微攔,文卿道:"你別強。"將靴子裏帶子替他解下,慢慢脫下來,露出一對尖尖瘦瘦、追魂奪命小金蓮,繡鞋翹然,纖不盈指,握在手中,玉軟香溫,把頑一番,竟不忍釋手,心裏又大動起來。無如見他性子太烈,不敢惹他,又把靴子替他穿好。寶珠道:"你可放我回去了。"文卿道:"那不能,話還沒有講定呢!你先請到我家母房裏坐坐,包你沒有外人,我還有要言同你相商。"寶珠無法,隻好依他,隨了進去。